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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动岚城的杨家大少爷杨锦明要成婚,听说他要娶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姑爷”。
饶是本朝民风开放,也只是听说过边境的几个部落有过男子相配的传闻,到底没有亲眼见识过,这在本朝更是没有的事。
所以一传十十传百,眨眼之间,传遍街头巷尾,众人无不对此感到好奇。
有好事者还子虚乌有地编排出“杨少爷挟恩图报,沈公子屈尊下嫁”的故事来。
阿春的消息最是灵通,他回府之后把自己从外面听来的“谣传”绘声绘色地讲给杨锦明和沈君怀听。
对此,沈君怀只是一笑置之,但是杨少爷就不一样了,他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儿地让阿春详细讲述个中细节。
他毫不在意传闻里的自己是一个贪图美色、厚颜无耻、挟恩图报的纨绔子弟,因为传闻中的沈君怀虽然不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公子,但是对他也算得上“百依百顺”,任他“为所欲为”。
虽无任何露骨之词,但是某位天赋异禀的大少爷可以自行想象,填补空缺。
要是有人将它写成话本刊印出来,杨少爷估计会重金求购,然后珍藏起来。
几日后,徐源从云城赶来,在沈府住了几日。
他作为沈君怀的恩师兼长辈,特意出面与杨员外和唐芷兰一起商定小辈们的婚事。
大婚当日,杨府大摆宴席,高朋满座。
由于宾客众多,全部待在杨府显得有些拥挤。杨员外就听从唐芷兰的提议,将远道而来的亲朋与至交好友安置在府里亲自招待。
余下那些没收到请柬,但又因为太过好奇而不请自来的人全部安排在自家酒楼,杨家来者不拒,且绝不怠慢。
虽说杨锦明已经被他爹“嫁”出去,但是由于杨员外和唐芷兰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而且沈君怀孤身一人住在沈府这么久,身边只有阿春一个半大孩子跟在身边,怪冷清的。
几个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杨锦明和沈君怀婚后一起住在杨府,沈府就先交由沈君怀的一个远房表亲暂时帮忙打理,他们偶尔过去小住。
所以,这一天,杨锦明还是如愿以偿地过了一把新郎倌的瘾。
大少爷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前往沈府接亲。
刚到沈府门口,杨锦明就从尚未停步的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大步流星地直奔沈君怀的房门走去。
明明是来迎亲的,那架势让人看了活像是来抢亲的。
“君怀。”
杨锦明进来的时候,阿春正在给沈君怀整理婚服,放置一旁的发冠还没来得及给他戴上。
沈君怀穿的婚服和杨锦明身上的一模一样,就连发冠都是一样的。
“是我迟了,你稍坐片刻,我一会儿就好。”沈君怀说道。
阿春噘嘴道:“明明是杨公子来得早了,我都是提前帮公子准备的。”
杨锦明当然不会和阿春这个半大孩子一般见识,何况人家也没说错。他有意要和阿春开个玩笑,便笑道:“阿春,你怎么还叫我杨公子,难道不应该改口吗?”
“也对,”阿春挠挠头,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大夫人。”
杨锦明简直要被阿春这个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称谓气笑了。他走过去捏着阿春的腮帮子问道:“阿春,你的小脑袋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思路,谁教你这么叫的?”
“没人教我呀,我看别家的公子成亲之后,家里的下人们都是叫他们娶来的人叫夫人的。”阿春觉得自己特别机灵,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知道杨公子的年纪比我家公子要大上一岁,所以在‘夫人’面前加了个‘大’以示尊敬,您是不是想夸夸我?”
杨锦明面无表情说道:“阿春,你可真是个奇才。”
“阿春,休要胡闹,叫姑爷。”
沈君怀一开口,一大一小立刻各归各位。杨锦明还因为沈君怀让阿春叫他姑爷而在心里偷着乐。
“是,公子。”
阿春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认认真真地朝杨锦明行礼,叫了他一声:“姑爷。”
“真乖。”
杨锦明冲阿春眨眨眼,脸上溢出来的笑,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沈君怀看着他这副样子,便觉有些好笑。其实,刚才阿春叫杨锦明大夫人的时候,他就险些笑出来,极力克制才能保持面色如常。
杨锦明走到沈君怀身后,拿起铜镜旁边的发冠说道:“君怀,我想亲自给你戴冠。”
“好。”
沈君怀静静地坐着,任由杨锦明给他梳头。
从铜镜里,可以看到两个人的神情。杨锦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沈君怀的面容则比平时柔和很多。
杨锦明梳得很仔细,沈君怀就透过镜子一直看着他,眼中就只盛了一个他。
一切准备停当,杨锦明和沈君怀去前厅拜别徐源和几位沾亲带故的长辈,然后一起走出沈府的大门。
杨府没有准备什么八抬大轿,因为杨锦明想让岚城的所有人共同见证,他今天要堂堂正正地把沈君怀带回家。
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杨锦明和沈君怀共乘一匹,火红的婚服外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从沈府到杨府要走过两条街,这一路上鞭炮声不断,红色碎屑铺满整条街道,在马蹄的疾驰中扬起又落下,与白色的雪花交织在一起,凭空给满目皆白的天地添了一抹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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