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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嬷嬷……”
“天塌了，都有我替你撑着呢！”
“哦。”红菱察觉到不妥，赶紧松开她的手，“小姐，对不起啊……”
“下次注意点。”
江近月揉了揉她的脑袋，径自朝院门走去。
晚风从院门吹进来，空气中悬浮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江近月脚步一顿，似意识到什么，一脸凝重地走到李嬷嬷的身旁。
垂眸一看，她罕见地愣住。
只见李嬷嬷臀部鲜血淋漓，在地面晕染出一滩血水，说不出的触目惊心。腰部以上，同样有血迹污染，彰显着此前曾经遭受过一场恶刑。
感觉到有人靠近，李嬷嬷艰难地抬起眼皮，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王妃，老奴、老奴知错了，求您救救老奴……”
江近月神色未改，只问：“怎么回事儿？”
“老奴、老奴被您赶走后……无、无处可去……便想去王府外找住的地方……可路上遇到几个地痞……不、不仅抢走老奴的钱袋子……还把老奴痛打一顿……”
她说得断断续续，伴随着张嘴的动作，嘴角还流出血来。
红菱从未见过这般惨状，捻着帕子，往江近月的身侧靠了靠。
同时伸出两只手，暗中扯了下江近月的袖子。
江近月垂眸看她。
黄昏的光影里，那巴掌大的小脸布满不忍和怜悯，“小姐，李嬷嬷好可怜啊……”
江近月眸光微闪，语声清冷，“被人痛打，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老奴、老奴是爬着回来的……”
说完，她还伸手，指了指来时的路。
江近月抬眸看去，果真见前面这条路上，拖出一道长而曲折的血迹。
她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掌心，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按理说，李嬷嬷作风不正，不值得她再相信。
若想明哲保身，见死不救是最好的选择。
但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疯狂与她对抗——
“你忘记你学医的宗旨了吗？”
不，她没忘。
学医，是为了救死扶伤，挽救生命。
前世在医院工作，她也遇到不少罪大恶极之人濒死抢救的情况。那时候救得毫不犹豫，是因为知道救活之后那些人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里，可不一样。
要不要赌一把？
李嬷嬷的声息已经逐渐变弱，彰显着一条生命危在旦夕。
红菱脸上担忧更甚，又扯了下江近月的袖子，急道：“小姐，李嬷嬷好像快没呼吸了。再不救的话，她会不会就要死了。”
“会死。”江近月声音冷酷，还有些烦躁。
眼前这局面，远比那日被众人针对时更加棘手。
看似是关乎“生死”的抉择，实际上，却关乎她敢不敢重新付出信任。
上辈子，她付出她的信任，却被同甘共苦的队友出卖，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如今，李嬷嬷可是有了二心的人……
答案，似乎很显而易见，不是么？
见她只是沉默，红菱却急了，“小姐那您快救救李嬷嬷呀要是让她死在咱们院子门口可就有理说不清了再者她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能做什么坏事了呀……”
小姑娘到底心地善良，通红的双眼如小鹿的眼睛，湿漉漉又天真纯净。
江近月思索片刻，终是叹息一声，蹲下身。
凑近些，还能听到李嬷嬷细若蚊蝇的声音。
“王妃，老奴知错了，求您救救老奴吧……”
江近月神色莫测，盯着那张脸，冷声道：“李嬷嬷，我今日救你，是看在红菱的面子上。你最好不要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红菱一怔，而后满眼感激。
不管小姐变成怎样，始终是她最善良的小姐。
而李嬷嬷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红菱，来搭把手。”
红菱一喜，赶紧走过来，与江近月一起把人抬进院子。
由于李嬷嬷伤势比较严重，综合考虑之下，江近月便把人安排到主院旁边的偏殿里，以便夜晚发现异常时，能随时起床给她上药。
她先给李嬷嬷简单清理下伤口，又吩咐红菱把人看住。自己则拿起库房的钥匙，打算从原主那一堆陪嫁物品里找找看，是否能找到金疮药之类的。
库房离主院有一段距离，她却跟脚下生风似的，走得飞快。
廊下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身上，也照出那张脸上若有似无的一抹急色。
门锁咔嚓被打开，她推开门，走进去。
库房里堆积了不少大红色的箱笼，她凭借原主的记忆，翻了几个箱子，终于在角落一个箱笼里，找到几个装着药粉的小瓷瓶。
她随手拿了几瓶塞到怀里，又看到箱子底下压着一张纸，突然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凑近一看，整个身子突然僵在原地。
黑暗中，她似乎嗤笑了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冷意。
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并把纸塞到怀里，猛然转身，走了出去。
远远就能看到主院的灯笼。
但同时，风里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其中夹杂着红菱惊恐而不带喘气的尖叫。
她心头陡然一沉，一刹间，眉目如刀似剑，步伐加快。
再近些，却发现主院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乌泱泱的人。
其中最醒目的当属萧眠舟和祝冰莹二人。
她眸色愈发冰冷，扬声喊了句，“真是热闹啊！”
无数道目光齐唰唰地往后看。
红菱仿佛看到救星般哭出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可把奴婢吓死了呜呜呜呜……”
江近月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所过之处，下人们纷纷让开道路，不敢直视她此刻的锋芒与戾气。
祝冰莹眼底划过阴冷，同样扬声问道：“这么晚了，王妃怎么不在主院待着呀？”
只是，她问了个寂寞。
江近月恍若未闻，径自走到红菱的身旁，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明晟。
“王爷，给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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