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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祁再环看这疫区，药炉都还煮着药，袅袅药香，药炉旁站着医士，紧在一边的是疫民。
医士远远地见着，对着他们二人一拜，又开始煎药尝药，未曾上前问安搭话。疫民不明所以，也跟着拜了一拜。
医士和疫民围在药炉边，其乐融融。
赵元祁瞧着此情此景笑了，看来有觉悟的不止是方太医一人啊，便笑道：“回京之后，都回太医院当值吧。”
回太医院是太医们最大的心愿，也是当初启程时赵元祁所做出的承诺。
方太医却是正色道：“殿下，药材种植大计不可废，属下已组织试验多次，相信很快就会有佳音。臣愿留王府继续进行药材种植培育大计。”
柳州一行，方太医已经看淡了功名利禄，见惯了生死，也找回了丢失的为医者的初心。
留在太医院徒有虚名，何不如做一些于国于民的益事。
赵元祁点头，“也可。”
药材培育种植也是不可废，方太医愿意留下继续钻研也好。
杨云亭见疫民大幅增多了起来，担心引起轰动，就道：“看完了，也可以回了。”
赵元祁点头，“嗯，回吧。”
和杨云亭一起携手而退出疫区。
方太医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这段时日的煎熬，止不住悲咽。
一孩童好奇地看着他，“方太医，你是哭了吗？那两个人欺负你了？”
一副要为他讨回公道地模样。
方太医弯下腰，板着脸说：“胡说！”
又轻声细语地道：“刚才那两位，可是咱们的大恩人。没有他们，你这小娃娃都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呢！”
孩童天真，哪怕逢大难，也不见悲秋，听方太医此言，便睁大眼睛欣喜道：“那我去给大恩人磕个头吧。”
用做朴实的方式去拜谢赵元祁和杨云亭的大恩。
其他孩童听到也道：“我也去，我也去。”
方太医和蔼地笑道：“不用了，等疫病好全了，就回去读书。将来啊，你们要出人头地了，总会和他们再见的。”
摸着身前孩童的头，笑容可掬。
孩童仰着头又问：“那我们出人头地了又要去哪里谢他们呢？”
方太医温声道：“有缘总会再见。”
孩童才不相信所谓的缘分，老气横秋地道：“以后的事说不准，我这会儿还是先给他们磕个头。”觉得还是磕头实在。
追着赵元祁和杨云亭离开的方向去跑，跑了一半又说：“我去叫我娘。”
转身折到一半，站在那墙底就脆声地呼喊：“娘娘，刚才救我们的大恩人来了，这会子还没走远，快赶出去拜一拜！”
其他孩童也是一般，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刚才疫区来了大恩人，能走动的，全都走了出来，说去拜恩人。
而恩人哪里还有影子呢？
问方太医，方太医道，殿下王妃，已经走远了。
孩童嚷着要把恩人拖回来，方太医拦着说：“殿下和王妃是过来查看疫情，不是来讨恩情的。悄悄来悄悄走，不打扰你们，你们也不要去打搅他们。等疫病去后，男耕女织，稚子习学，阖家欢乐，就是对殿下和王妃最好的报答。”
众人一合计，那就去门口放个鞭炮，每人磕一个头聊表心意。
暗六先找了来，一辆马车在巷中等候着他们，“主上，王妃。”
这时鞭炮轰鸣，杨云亭脸色一变，这疫区可是又有人去世了？
赵元祁也不可置信，“疫区鞭炮为何又响了？”
杨云亭一边扶着赵元祁上马车，一边指着暗六前去查看，“安琉，你去看看。”
赵元祁执意地靠在车辕处，脸色沉重地望着那疫区处的浓烟。
暗六很快折了回来，脸上不见悲恸，还带着几分欢喜，“主上，疫民在叩谢主上和王妃。”
杨云亭赵元祁这才松了一口气。
暗六又道：“主上，疫民都想当面再拜谢您和王妃。”
未说方才所见之景，疫区男女老少，皆能走动者，皆伏地而拜，占据了所有巷口廊道，蔚为壮观，令人震撼。
赵元祁和杨云亭相视一笑，轻声道：“不必了，心意我和小九儿都领了。”
他们救助疫民，原也不是要他们的感激。
他们宁可这天下无病无灾，百姓无伤无痛，山河无恙，河川锦绣。
暗六：“是。”
……
半晌，赵元祁杨云亭走在柳州城内，疫病得以控制，柳州城也恢复了生机，疫区往前走，那便是喧嚣的热闹。是一种不同于疫区生机盎然的热闹，却也令人见之喜悦安宁。
人群中赵元祁拥着杨云亭说：“小九儿，我真高兴。”
周边人笑吟吟地瞧着，杨云亭羞赧地笑了，“嗯。”微微推开赵元祁。
赵元祁改为拉她的手，感叹地说：“有你真好。”
杨云亭眨眼，是一片灵动轻松的笑意，“现在才知道我的好？”
赵元祁失笑，“怎会？”
两人十指紧扣，柳州城虽不是人潮人海，但这上街的人经过连日的担惊受怕之后，笑容璀璨，仿若阳春三月天。
赵元祁买了柳州城三生桥上老人编织的比翼结，为杨云亭套在手腕上，执手亲吻，“小九儿，你辛苦了。”
杨云亭无奈失笑，也给他套了比翼结，“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赵元祁笑容清浅，低头看着两手交汇处的那一对比翼结，“说过再多次，也无法传达我对你的敬意，爱意，以及愧疚。”
杨云亭没好气儿地道：“赵元祁，你是不是被土里埋傻了？”
赵元祁扣紧了她的手，“也许是吧。”
两人立在桥上，桥上秋景无限，湖中碧云天，湖中人倒影，飞鸟捕鱼而过，一池秋水波粼粼。
秋风过，风息暖，赵元祁道：“小九儿，我们不回京了。就再在这柳州城住到过年怎么样？”
杨云亭撇嘴，“不怎么样。”
惆怅地望着那天，声微沉，“你的身体得仔细养着，这一通折腾，你那身子骨又回到之前那弱不禁风地样儿。京城那地方，你暂时也是摆脱不掉的。留守京城，消息变动处决也都能先人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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