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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战场上的江临舟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冷静自持、杀伐决断。
她记忆中的最远一次,是江临舟把那二百三十七具尸体带出来,而最近一次,则是为了受伤的虞鲤。
这个小丫头,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在他心中占据如此分量。
“主子可有什么吩咐?”白芙问道。
江临舟正想让她去惩处跟虞鲤动手的虞大成,却忽听外头一阵闹腾。
“没天理了!侄女要杀亲叔叔了啊!!!”
熟悉的干嚎声传来,连台词都是异常熟悉,没怎么变过。
江临舟眉心一下就蹙了起来,刚想要起身出去,便见虞远山提着刀从里头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白芙生怕自家脾气不好的主子,再给这没脑子的傻大个打出个好歹来,赶紧上前想要拦着。
谁知江临舟却主动跟他解释了起来,“阿鲤的三叔被逐出学院,偏说是她的错,跟她动了手。阿鲤反抗时伤了他,你祖母应当是来闹这个。”
虞远山一听虞大成跟虞鲤动手,立刻便是担忧起来。
“那她可受伤了?”
“脖子有些掐痕,不算太严重。”
虞远山这才稍稍放心,但也有些奇怪。
“三叔为何说是她的错?她又不认得清翰院的人。”
“你娘的旧友,便是清翰院的院首,阿鲤做生意时,不仅认得清翰院的几个学生,还有院首的女儿。被你三叔盯上,应是因为上回她去送凉粉。”
江临舟本不是多话的人,但关于虞鲤的时候,他还是事无巨细,皆告知了她的家人。
包括自己的过失。
“也怪我,一时冲动,便让清翰院将他彻底逐出,他才会狗急跳墙。”
虞远山听到现在,已经是气血上头了,当下也顾不上深思,一听有江临舟的错,便一拳头挥了上来。
白芙简直没眼看,她甚至已经预料到片刻之后,虞远山这么大的块头被江临舟扔出去的惨状。
毕竟这位可是从七岁便在边疆战场一路厮杀,才有了今日的满身战功。
可令她惊讶的是,江临舟竟然没有动,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大哥!!”
虞远山刚想再接一拳,冷不丁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喊。
他下意识顿住动作,僵硬身体,好似做坏事被抓包了一般。
虞鲤气鼓鼓地走上前来,推了他一把。
“你干嘛又动手!”她斥责道。
这个“又”字,明显就是在说几日之前,他威胁虞鲤说要动手的事情。
虞远山手足无措地待在那儿,随即便有些受伤。
虞鲤看见他垂着头,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想想随便动手这个坏习惯绝对不能助长,还是梗着脖子站在江临舟身前。
“阿鲤……”江临舟拍拍她的肩膀,想打个圆场。
谁知虞鲤却没让他把话说完。
“你不许说话,也不许求情,不然我跟你断交!”
江临舟:……
算了,他还是明哲保身吧。
气氛一下子便胶着起来,门外虞老太的撒泼声,倒是显得没什么存在感了。
可许是知道里头有人,却没人开门的缘故,被虞老太拉来的里正也有些不满,上前扣了扣门。
“鲤丫头,你出来解释两句。”
声音中明显是带着威严,让人一听,便知晓又是摆着官威。
虞鲤对于这种“小官”还是有些怵的,再想想那么多人堵在门口,也难免理亏,便要去开门。
谁知虞远山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后面待着,我去。”
他身形高大,挡在前头,投下一片阴影。
虞鲤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自己刚穿越的时候,王老鳏夫过来算账,虞远山替她挡了一石头。
她忽的有些眼热,委屈地瘪了瘪嘴,乖乖跟在他后头。
江临舟也想上前,却被虞远山瞪了一眼。
“东家就不用去了,人多口杂,别落人话柄了。”
此言一出,江临舟也只能顿住脚步,毕竟他也不想让虞鲤被说闲话。
虞远山走在前面,将大门打开,门口果然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
他打眼一扫,除了身上染血的虞老太,就是面色不好的里正,其余一看便是凑热闹的人。
“鲤丫头,你三叔可是你所伤?”里正仰着头,垂下目光,一副兴师问罪的做派。
虞鲤还没回呢,那虞老太便又是哭天抢地起来。
“这还能有假?我家三儿可从来都不撒谎的,他说读书人不打诳语,清翰院的夫子就是这么教的!这死丫头真是好恨的心,读书人的脑子,又岂是轻易能碰的!”
说罢,又是一阵干嚎。
在清溪村这样落后的地方,一代代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识得大字就是莫大的本事了,更何况还是堂堂清翰院的学生?
虞老太这么一说,就跟未来光耀门楣、普照乡村的秀才老爷被砸坏宝贵的脑袋似得,一下就将事情推到了最严重的地步。
里正脸色也沉了几分,问责虞鲤。
“你可知错?”
“都闭嘴!”虞远山一声大喝,显然是没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他拉过虞鲤,将她散乱的头发拨到脑后,稍稍下拉衣领。
小孩子肌肤娇嫩,被虞大成掐过的地方,此时已经是大块的青紫红痕,触目惊心。
“要不是他先动手要杀人,鲤儿会打他?你们要有谁觉得反抗有错就站出来,我掐不死你,就算我虞远山说大话!”
他自小习武,虽没什么大本事,但终归有几分血腥刚毅外露,此时目中凶光迸发,难免叫人胆寒。
胆子小些的,都被震得退后一步,生怕自己会被殃及。
之前还摆着官威的里正这下是傲不起来了,暗搓搓瞪了不说实话的虞老太一眼。
“你别胡说八道,我家三儿走在路上,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你说他要杀人谁信?她这脖子上的伤还不知是不是勾引了外头的野男人,被人胡搞瞎搞的呢!”
虞老太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过分。
“和她娘一样的下贱玩意儿,才和离几天啊,就有男人找上门了!大的不守妇道,小的也是狐狸精!”
话音刚落,虞远山就一拳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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