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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是说，刚才那个……那个治得了老太太的病。”那丫头吞吞吐吐的，很显然对于许知夏不知道用个什么称呼。
“就是那个姓许的丫头吗？”程夫人再次追问。刚才泼了她一碗茶后，她已经着人打听清楚了她的情况。
“对，对。”丫头连连点头，“但是再怎么样，她都是个乡野丫头。夫人不必放在心上。”那丫头为了讨好程夫人，便想着挑她高兴地说。
孰料夫人立马变了脸色：“胡说！不管她是谁，既然治得了老太太的病，便是我尚书府的座上之宾。你怎可如此抵毁！”程夫人不怒而威，把跪着的丫头吓了一跳。
什么？刚刚明明还故意泼了她茶水，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全变过来了？
“你先下去吧。”程夫人吩咐一声，“记着，以后言语之中不能不敬。”那丫头慌忙答应一声退下。
程夫人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丫头，便是刚才负责端茶的那个：“你去，请许小姐过我房里来。”
“啊？”那丫头仿佛没听清楚一般，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丫头一路朝着老太太的住处去，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刚刚泼了那碗茶本是夫人授意的，眼下看夫人对她礼遇，不会拿自己顶锅吧。
但是想归想，主人之命，奴婢莫敢不从。
到了程老太太的住处，自有小丫头打起帘子。她进去以后，便看见许知夏正在与丫头轻言嘱咐着什么。想是一些关于病人的注意事项。
再走进几步，听许知夏说：“记着，药不能停。还有，房间里要经常通风。”那丫头默默地站在一旁，一直到许知夏吩咐完毕告辞，她才上前请她。
“许小姐，我们夫人请你过去。”丫头平静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烦请前面引路。”许知夏答应一声，与丫头一前一后离开了程老太太的住处。
“你们夫人有说，所为何事吗？”许知夏试探着问。出门把衣服上的那枝芍药扔下，心里想的却是，总不能再泼我一次茶水吧。
“夫人没说，许小姐随我来便是。”丫头快步向前走去。许知夏跟有后面。
进了程夫人房前，许知夏细细打量一番，仿佛还能看见方才地上的茶渍。其实这是她的心理作用，茶渍早就清理干净了。
许知夏刚走进去，就见程夫人从美人榻上下来。许知夏倒吃了一惊，急忙把她扶回去。她可不想第一次进尚书府，便得罪了尚书夫人。
“许小姐不必客气。刚刚是我的错，我特意请许小姐过来，以便向你道歉。”程夫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颇有些低声下气地味道。
许知夏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程夫人又说：“你，把那荆条拿过来。”她是对方才端茶的那丫头说的。
那丫头瑟缩的样子，却依然随着程夫人的视线拿来了桌案上的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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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姐，方才打翻了茶碗，的确是我管教不严。这样，我特意备下荆条，向你负荆请罪。希望你能够谅解。”
许知夏还以为程夫人要把罪状推到那个丫头身上，却不料是她自己揽了过来。虽然没有说明是自己授意的，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并且听她这次说话的语气，的确有道歉的意思。只是这负荆请罪，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那个小丫头根本不懂负荆请罪的意思，开始还以为那荆条要落在自己身上，此时算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许知夏再不说话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夫人言重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小女子早就忘记了。夫人却还记得？”
程夫人何等聪明，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唉，我也忘记了。”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程夫人唤丫头上茶。
丫头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来，程夫人随即道：“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妹妹尝尝。”
明明之前还以“丫头”相称，此时却换作了“妹妹”这个称呼。
许知夏浅浅一笑，端起盖碗撇去浮沫。
“果然好茶，妹妹今日口福不浅。”许知夏轻轻抿了一口。
“妹妹今日当真有口福。我已经让小厨房备下晚饭，等下与妹妹一起用。”程夫人端着自己的茶碗笑意盈盈地说。
“不不不，”许知夏连说三个字，“妹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要急着赶回去。至于晚饭，便等下次再来叨扰姐姐。”
程夫人见许知夏这么快拒绝了她，心里颇有些不自在。自己留饭本是好意，可她为什么不领情呢。
“妹妹休要与姐姐客气。当姐姐的留饭，一来是想向妹妹赔礼，二来是怕老太太的病有个什么反复。”程夫人说着，眼光若有意若无意地瞥向老太太住的方向。
“姐姐大可放心，程老太太的病，不会反复。方才妹妹已经下了断语，七天以后药到病除。妹妹定不会对自己食言。”许知夏耐心解释。
程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妹妹执意推辞，姐姐我便也不留了。只是可惜了一桌好菜，遇不上好主人。”
“姐姐说哪里话。依妹妹看来，姐姐便是一个好主人啊。”许知夏见程夫人不再挽留自己，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想起了自己的衣服。
“姐姐，妹妹能否请你帮个忙？”许知夏接着说，“请姐姐帮我寻一套丫头的衣服，多少银两，我付给姐姐便是。”许知夏并不想占她便宜，虽然这衣服是因为她弄脏的。
“去，把我新缝的那套拿来。”许知夏话音未落，程夫人便在吩咐丫头。
然后转过头对许知夏说：“妹妹客气了，一套衣服而已，又值多少银子。”
丫头捧来衣服，却是一套桑蚕丝的长裙。
“妹妹快去换上吧，姐姐候在这里，还想留妹妹多说几句话。”程夫人唤过自己的丫头，伺候许知夏换衣服。
许知夏颇有些腼腆，本来想着自己换，却不好拒绝程夫人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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