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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这么大声，没事都给你说成有事了。”
听到这里，李章硕腿也不软了：“文哥，真的没事？”
方文把他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四周看了看确保没人听得到他们说话，这才开口：“你这是杞人忧天，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答题，能有什么事？”
“可你那本笔记上记得题目，几乎今天都出现在了高考卷子上。”
“什么笔记，我怎么不知道？”方文朝他伸手道：“口说无凭，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早就昨天下午，在确定李章硕差不多背熟了之后，方文就一把火把笔记给烧了。
不是不相信李章硕，而是有些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还是我文哥稳妥！”李章硕这才放下心来，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又道：“文哥，你知道吗，我拿到语文卷子的时候我都傻了。”
“我几乎是手抖着答完的，一直在紧张的流汗。”他提前半个小时出来了，出来之后腿软的只能蹲在地上，抽出烟来，连点烟的力气都没有。
说到底，李章硕也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平日里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可骨子里还是良善的，遇到这事，怎么能不紧张害怕？
他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话，心情才彻底的平复下来。
“文哥，你为我冒的风险，兄弟这辈子都记得。”李章硕作势要来抱方文，深情一把。
“咱们是兄弟，不说这些！”方文把他推开，，而后又严肃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叔叔和阿姨都不能说。”
李章硕笑的很灿烂：“对，咱们是兄弟！”
校门外，看到两个少年勾肩搭背走出来，李闯似乎看到了20多年前的自己和方父，那个一生想要追随的人。
他上前挥手喊道：“阿文，小硕，我在这。”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便是高考的魅力。
两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从方文现在走出考场的这一刻开始。
高考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过去时。
“走，不回家吃了！”今天过来接人的不仅有李闯，连方母，李章硕的妈妈章雪也一起来了。
“为了庆祝两个孩子考完试，我们出去吃一次好的！”两家人坐车开开心心的准备出去吃饭。
可他们低估了高考之后的狂热，所有大一点的饭店都被人提前预定，处处都是人满为患。
最后李闯把车开到了小巷子里，不怎么起眼的一个路边摊边上。
李闯熟门熟路，看得出来他来了好多次。
“小李子，来了啊！”摊主看起来比李闯大一轮，手脚还是很麻利，左手一边转动着烧烤架，右手往上面撒着孜然。
语气还很中气十足：“家里面的，搬几张椅子过来。”
“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最近忙不是，这不，孩子高考完，我就带你这来了。”
摊主老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章硕，笑着道：“你这孩子随你，你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瘦瘦巴巴的。”
他视线转到方文的时候，眼睛顿时瞪大，手顿时不听使唤了，孜然粉撒了半罐子都没察觉，说话也忍不住结巴起来：“这，这孩子，莫非是？”
“对，这便是我大哥的孩子！”李闯重重的点头：“叫方文，今年十八岁，比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大一个月。”
“来，你们两个，来叫一声胡伯伯！”
方文李章硕都很懂事的来叫了一声。
“都是好孩子！”老胡应了一下：“小李子，你带孩子们都去坐下，我这边马上给你们上菜。”
几个人坐下来。
李章硕是个急性子，坐下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爸，这胡伯伯跟你认识好多年了？”
方文也用探寻的眼神看了过去，他刚才分明听见对方提起了自己的父亲。
时至今日，他对自己的父亲都知之甚少。
甚至于方振邦这个名字，还都是前世他结婚的时候才知道！
“二十多年了，第一次来还是跟方大哥一起来。”说完之后，他似乎有些犹豫，冲着方母喊了一声：“嫂子？”
这么多年来，他们共同维护住方振邦这个秘密，不让人知道。
“你说吧，阿文也大了，是时候知道一些事了。”方母的声音很平静，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李闯叹了口气：“阿文，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你妈，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方文重重点头：“我知道！”
不用提醒，他自己也知道母亲是多么的不容易。
19岁未婚生子，方振邦出事的时候，她为了能把方文生下来。跟婆家闹翻，至死不相往来，一个人把方文拉扯大。
从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到如今为人母18载，又有几个人守得住这份孤独。
李闯拿起一瓶啤酒，顿顿顿喝了半瓶，这才开始说话。
他比方振邦小5岁，两个人认识的起因，是他饿的不行，去扒方振邦的钱包，却因为手生，还没得手就被抓。
李闯说着说着，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一幕。
“来，饿了吧，老板，再来一碗！”当年的摊主，现在的老胡，麻利的又上了一碗云吞面。
那一顿，他足足吃了5大海碗的云吞面，从此之后，他成了方振邦的铁杆小弟。
方振邦是沪大毕业，那时候的他年轻有朝气，脑子又活。适逢南浔讲话之后，国企重组改制如火如荼。方振邦也响应号召，先是承包了市里包袱最重的农机厂。
承包才一年，他不仅还清了农机厂欠下的20年的外债，还给厂里所有的员工发了5个月的奖金。这在当时普遍下岗潮的年代，一夜之间，他成了湖城的名人。
市里看到他能干，把什么罐头、肉联厂、纺织厂，最后甚至连钢铁厂都塞给了他。
方振邦统统来者不拒，最多的时候，他一个人承包的国企，超过了市里所有国企的一半。
也正是在那时候，年轻的肖雅琴对帅气能干的方振邦一见倾心。
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
很快，企业改组之后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方振邦也分身乏术，又有宵小趁机落井下石，栽赃陷害，使得方振邦落了一个侵吞公有财产的罪名。
湖城的企业明星，又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人人侧目的缉拿犯。
为了不连累李闯和肖雅琴以及未出生的孩子，方振邦选择了远走他乡。
“阿文，你应该为你爸骄傲，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他是一个纵横商场的奇才！”
“你不要恨他！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年，他倒下之后，仇家纷纷寻仇。如果继续留在湖城的话，你们一家人都恐遭不测。”
“大哥，你在哪里？”
“小弟想你了！”
李闯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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