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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冬十一月末，北风凛冽，天寒地冻。
数万官军连续十多日围攻下曲阳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都没有打下来。
这让官军的主将皇甫嵩很是苦恼。
不过，他知道城内的黄巾军已经撑不了多久。
根据之前的情报，皇甫嵩知道下曲阳城内的黄巾军有十多万人，但缺乏粮秣辎重，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官军就是团团包围下曲阳城，也能将里边的黄巾军将士活活困死。
但，让皇甫嵩没想到的是京师雒阳那边发生的变故。
皇甫嵩站在中军大帐之内，与一众将领迎接远道而来的天使，小黄门左丰，并跪迎圣旨。
“……兹令皇甫嵩即刻解除下曲阳城之围，回京述职！”
“由武猛都尉丁原，暂代北中郎将一职，节制诸军！”
“如律令！”
话音一落，包括皇甫嵩在内，在场的官军将领都忍不住瞠目结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左丰轻咳一声，将明黄色帛书制作而成的圣旨卷了起来，又对着跪在地上的皇甫嵩道：“皇甫将军，接旨吧。”
“臣，皇甫嵩，领旨！”
皇甫嵩双手接过圣旨，然后有些精神恍惚的站起身，看了一眼左丰，询问道：“左大人，陛下何以颁布这样的旨意？”
“难不成，天子落难，雒阳城已经被贼军攻陷了吗？”
从圣旨中，皇甫嵩等人了解到秦牧所率领的黄巾军已经兵临雒阳城下，大汉的帝都岌岌可危。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刘宏就派遣左丰为使者、监军，命令皇甫嵩解除下曲阳城之围，让皇甫嵩回京述职。
说是回京述职，怕不是要降罪于皇甫嵩！
刘宏已经在圣旨中言明，网开一面，严令各地州郡的官军不再镇压黄巾军，而是将他们都流放到并州屯垦戍边。
若有不从者，之后再做处置。
这，岂非是养虎遗患？
所以皇甫嵩对于这样的圣旨，心里实在是难以接受！
“皇甫将军，切莫多做猜疑。”
左丰老神自在的瞥了一眼皇甫嵩，缓声道：“陛下诏令，咱家只是负责传旨。”
“不过，咱家可以告诉将军，雒阳城的确是危如累卵，好在陛下英明，已经与贼军和谈。”
“让你们撤去下曲阳城之围，并将黄巾贼都流放到并州屯垦戍边，便是和谈的条件。将军只需要遵照圣旨，随咱家回京述职即可。”
“我……”
皇甫嵩愣了一下，然后叹气道：“左大人一路远道而来，甚是辛苦。”
“请大人先下去好生歇息，老夫要跟众将交代一些事情。”
闻言，左丰倒是没有拒绝，自顾自的离开中军大帐。
左丰走后，在场的将领都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对于刘宏所下的这一道圣旨不能认同！
“义真将军，实在是荒谬，荒谬至极！”
“眼看着再过几日，下曲阳城就能被我军攻破，甚至是不攻自破。此时怎可解除下曲阳城之围？”
“雒阳那边的黄巾贼不过是一支孤军，怎么可能威胁到京师雒阳的安全！”
“将军，切不可回京述职。陛下此番让将军你回京述职，怕是没安好心……”
皇甫嵩失魂落魄的走回帅位，只是摆了摆手，让众将都暂且稍安勿躁。
皇甫嵩又将目光放在一个顶盔挂甲，面色黝黑，身材有些矮胖的将领身上，缓声道：“孟德，说说你的看法。”
让皇甫嵩出言询问的人，正是骁骑校尉曹操。
长社之战中，让皇甫嵩看出了曹孟德的军事能力，所以倍加器重，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栽培。
此时，听见皇甫嵩的问话，原本沉默不语的曹操，就站起身，朝着皇甫嵩躬身作揖道：“皇甫公，恕我直言，咱们都小瞧了秦牧，小瞧了一个月前，那支从广宗城内逃出的两三千贼兵。”
“我猜测，其辗转于冀州、豫州、兖州各地之后，又出其不意，袭取虎牢关，又破官军于洛水，兵临雒阳城下。”
“也并非是办不到。”
一听这话，坐在一边的武猛都尉丁原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曹将军，你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秦牧区区的两三千黄巾骑兵，如何能做到长驱直入，屡破官军？”
“且不说虎牢关难以逾越，京畿之地驻防的兵力不下于三万。”
“难不成秦牧及其麾下的黄巾贼，皆是天兵天将吗？”
见到丁原不以为然的模样，曹操只能一捋胡须，眯着眼睛道：“丁公，你可别忘了，秦牧是张角的女婿，其妻是为太平道圣女，在黄巾贼当中有着极高的号召力。”
“兖、豫、冀三州，各个州郡的黄巾军主力，固然被我官军击溃，却仍有不少贼人逃散出去，落草为寇。”
“秦牧及其夫人登高一呼，各地的黄巾贼众，岂能不是一呼百应？”
“这……”
听到曹操的这一波分析，在场的官军将领无不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事实上，也只有这一种说法，才能解释得通，秦牧是如何率领黄巾军兵临雒阳城下，并威逼刘宏妥协的。
对此，皇甫嵩的心中叹息不已。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皇甫公！”
曹操又转过身，朝着皇甫嵩大义凛然的道：“此时此刻，普天之下，能挽狂澜于既倒者，唯有明公一人！”
“雒阳城固若金汤，无有雄兵数万及充足的攻城器械而不可攻克。”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今下曲阳城破在即，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
“明公可一鼓作气，拿下下曲阳城，然后再勤王雒阳，剿灭秦牧所部的黄巾贼军。如此，则雒阳之围可解，天下可定！”
闻言，皇甫嵩皱着眉头，有些迟疑不定的道：“孟德，你是让老夫抗旨不遵？”
曹操缓缓的低下了头，道：“明公，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明公若能攻陷下曲阳城，再剿灭远在雒阳城下黄巾军余孽，则定然功高盖世，四海仰望！”
“这区区抗旨不遵的小事，想必天子也不会计较！”
“请明公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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