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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山上下了雪，秦念从窗户往外探去。
她此刻靠在躺椅上看书，许界在旁边的软塌上趴着打游戏，手指翻飞。
雪花无声落下，出现在余光里时，两人纷纷对视几秒。
随后不约而同地笑着对彼此说：“下雪了。”
壁炉里的火光摇曳，窗外鹅毛纷飞的雪花飘摇，在寂静的夜里，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他们穿上外套，来到院子里赏雪。
江城地处南方，常年不下雪，只有海拔高的地方会看到雪景。
雪花比较婉约，落在地面上冰晶融进土壤里，转瞬不见。
纵是这样，看到晶莹的雪花翩跹落下时，秦念还是忍不住心生惬意。
秦念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中，很快化成了水，冰冰的。
她微笑着，几片雪落在她的发梢，被许界轻轻掸去。
雪落下时很宁静，她一直安逸地赏雪玩雪，而许界则是站在一旁看她。
两人聊了会儿天，说话时嘴边都有白气。
“你放假还是回宜城？”
秦念点头：“嗯，不过我之前应该回去做个社会实践，然后回宜城陪外婆过年。”
元旦一过，马上就来到考试周，过段时间就放期末。
这对于秦念来说后续的假期不重要，考试周才是最为紧迫的事物。
许界点头，没和她顺着这个话题搭下去。
其实他在英国读大学那几年也是混着过来的，校园生活无疑也是放飞自我。
秦念这样循规蹈矩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生，谈论起学习和专业，眼里都有不自觉的向往。
这种优越的光芒清澈透亮，虽然不一定适应社会，但总归对他来说是个稀罕事。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我过年去美国那边。”
秦念大概了解，许界的父母在江城有公司，他的爷爷则是在美国定居。
她点头，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便产生了数十秒的静谧。
秦念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拿起手机：“不然我们来自拍吧？”
因为下雪，她的高兴劲还没过，兴致勃勃地。
许界几乎没有自拍过，之前彭昊和他赛车时，拉着他一起自拍，被他嫌弃地踢开：“滚，我不搞基。”
其实他虽然浪，但也算是个很古板的公子哥了。
收到秦念的邀请，他没有拒绝，弯下腰，有些生疏地凑到镜头前。
屏幕上两人的脸依偎在一起，庭院里亮着灯，身后依稀可见雪景。
秦念笑着喊：“三、二、一……”
她翻看着最后的照片，画面上男生五官俊逸，神情在这番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温柔。
两人就这样凑在屏幕前笑，和谐而融洽。
她嘴边含笑，埋头嘀嘀咕咕：“我发给你？”
在她们宿舍里，要是凑在一起自拍后，最后的照片都是会发给大家的。
现下不过是条件反射，可真点开他微信，看到上面寥寥无几的对话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开什么玩笑呢？他拿这照片有什么用。
点击发送时，秦念迟疑在那里，细眉不见痕迹地稍微拧了一下。
许界好整以暇看着她，见她没动静，于是挑眉。
“哦？发呀。”说着，他的手捏住秦念的大拇指，在她的发送键那里点击一下。
紧接着，他手机的提示音响起。
在长寂的冬夜里热烈而鲜明。
没想到，许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了句：“老子长得还挺顺眼。”
也不知道这语料库是多么贫瘠，夸人也跟骂人一样，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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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元旦，迎来了医学生最为头疼的考试周。
挑灯夜战是寝室的常态，哪怕游刃有余的秦念最近都有些焦头烂额。
图书馆的位置现在异常火爆，一般是抢不到的。
好在秦念寝室几个妹子学习态度都不错，约着在寝室里复习。
这样神经紧绷的状态持续了大半月，考完最后一门操作课，秦念才总算缓过神来。
一般来说，只要考完最后一门就相当于放假了，和校历正式的放假日期不一样。
但是为了大家一起做社会实践，考完后还在学校拖了几天。
“所以我们最后去哪里？”秦念问。
之前那三个待定方案被反复商榷，大家也想着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就接受了秦念的提议。
去乡村做医疗科普，给老年人做基础中医护理。
菲菲和晓红家乡在蜀地，说川西高原那边的少数民族村落，地理遥远，交通不便，有许多留守的老人和小孩。
正好学校里有个支教队，今年支教就去川西高原那边，如果随队同行，会省去很多麻烦。
大家一拍即合，收拾好行李和物资，相约三天后出发。
秦念的社会实践项目申报之后，得到了院里的支持，望江医院特意捐赠了许多药品和药材，还派了一名老师跟随。
等到出发前一晚，她坐在床上，在想怎么给许界发消息。
“我明天就去社会实践了。”她想了想，又将消息删掉。
反反复复，最终一条都没编辑好。
秦念前段时间忙期末考试，许界也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他们的联系一般都是单向的。
最终，她放下手机，躺下睡觉。
下一次和他见面，说不定就是开学的时候了。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但这次的情绪别样。
毕竟秦念打心底里知道，许界对于她来说是不同的。
或多或少，她也沦陷下去过。
等到翌日，她从离别愁绪中抽身而退，活动的大巴车已经驶上了高原。
第一次亲临这样绵延不绝的大山，云雾在苍翠的山脉间缭绕，蓝天洁净如洗。
直射的阳光从车窗泄入，不同于城市里的那样和煦，有些辣度。
支教队八名同学，加上秦念寝室四个女生，再加上一名带队老师和司机师傅，一共十四人。
师傅说了声：“要提高海拔了，要是不舒服记得吸氧。”
支教队的队长笑着说：“放心吧师傅，这次咱们有后勤部队了，医疗药物都充分得很。”
“对啊，之前我们去支教，都没有一个学医的同学，现在来了四个，还有一位中医的老师。”
车辆缓缓往一座山脉驶去，原本直射的阳光在某个高度突然被稀释。
转而替代的是弥漫的大雾，还有不见四周的黄沙。
高原的气候就是如此神奇，上一段路还阳光明媚，下一段路就阴云密布。
兴许是受了环境影响，大家都安静了，开始往车外看去。
他们来到一段s型的山路，车辆缓缓而行，抬头就是更高的山峰，上面接续行驶的大车。
为了翻越这座山，他们沿着曲折的山路上行，到了海拔四千米的高度。
一位同学拿音响放着歌，刚好放到朴树的“平凡之路”。
朴素大方的歌词，配着简单的声调，在歌手的歌喉下，有些许沧桑和脆弱感，这就是打动人心的民谣。
歌声倾泻而出，秦念默默看着窗外一起哼唱。
“我曾经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大巴车前侧驶过一辆又一辆的大卡车，运着货物，慢慢从山上往下开，与他们擦身而过。
师傅看了一眼，给他们说道：“这些师傅还是辛苦，跑高原很累。”
确实，高原气候和路型都复杂多变，而且环境恶劣。
他叹了口气：“都是为了生活啊。”
大雾四起，卡车的车灯绵延，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天河，从四千米的高原上流淌而下。
宛如追寻生活与生命一般，神圣而庄严。
耳边还是那首朴实的民谣，刚好是那句“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莫名的，秦念的眼眶湿润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竟然是许界发的短信。
时隔半个月，他终于联系她了。
“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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