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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郁宁惜昨天提到过的，给自己母亲买的泥膜。
包装是很廉价的质感，上面的印刷也粗糙，但这大概是这位母亲这辈子用过的唯一一款面膜了。
但吸引许秋目光的，是一个被刮掉了外皮，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近”字的白色药瓶。
许秋的神情立马凝重了许多。
“王海，把小姑娘带出去转转。”
许秋吩咐完，等郁宁惜疑惑地离开后，才重新看向郁宁惜母亲郁静。
“谢谢……”郁静低着头，不敢面对许秋，说道。
杨潇刚想说这是医院的试药项目，打算帮许秋打圆场，却看到刘曦对她摇了摇头。
“嗯？”杨潇不明白。
刘曦雪白的下巴扬了扬，示意杨潇看那瓶白色的药。
她捡起来，左右看了看，当看到近字的时候，脸色微变。
“安乃近？！”
这是一款曾经广泛应用于临床的退烧止痛药，价格十分便宜，但近年来已经被注销了生产资格，列为禁药。
原因很简单，这款药会导致患者发生粒细胞缺乏症，还有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溶血性贫血等等，严重者可危及生命。
并且，安乃近对神经系统的伤害很强，长期服用可能导致嗜睡、记忆衰退、智力水平下降等。
更值得关注的是，它对皮肤也有副作用……
长期服用安乃近，会导致渗出性红斑、荨麻疹等过敏性反应，不及时停药并治疗，还会出现表皮松懈症乃至于剥脱性皮炎。
因为安乃近发生过敏性休克导致死亡的病例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这么看来，查房的时候郁静经常在睡觉，而且身上还有郁宁惜口中的疹子，都有可能是安乃近的副作用。
“这个药，你知道不能吃？”许秋问了一句。
郁静默默地从杨潇手里接过了药瓶，重新塞回枕头底下，说道：“知道。”
许秋没有问为什么要吃。
安乃近五毛钱就可以买一大瓶，按一天四片地吃，可以吃将近一个月。
五毛钱，管一个月的偏头痛，对于很多人来说都等同于神药了。
尽管这个神药害命。
“偏头痛多久了？”许秋问道。
郁静直摇头，从枕头下掏出了另外一个橙色的瓶子，说道：“很快就好了，医生给我开了这个，说吃个半年，偏头痛就能痊愈。”
许秋皱眉。
偏头痛的病因目前尚不清楚，跟遗传、精神、环境等多种因素都可能有关系，没有一个医生敢说能治愈。
他看了眼那个橙色的瓶子，这是一种蛋白粉，价格不贵，四十五块钱一瓶。
医院通常都开给术后无法进食的病人，或者是一些慢性疾病者，以补充营养。
理论上来说，只要没有肝肾疾病，谁都能当成营养物质来摄入。
“这个……能治偏头痛？”许秋皱眉。
他突然想起来，郁静是从私人医院转过来的，当下就明白了一大半。
郁静却没看出许秋的意思，眼睛微微发光，带着期盼说道：“对。那边的医生给我打了折，原来是一千五百多，他说只卖我五百块钱，但是要一次性买三瓶。”
许秋脸色一沉，他看了眼那瓶价格应该是五毛钱的安乃近，问道：“那这瓶呢？”
“十块钱。其他的药都要一百多，十块钱是最便宜的了，医生说这种药也就是会经常犯困，没什么的。”
许秋背着手。
此刻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脸上的青筋暴起，仿佛一副獠牙面具。
他在医院见过太多人性，也明白医生面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所以，他前世从不强求自己手下的医生有济世情怀。
谁活着不是为了赚几两银子，养活家庭？
医生也是！
因此，他对下级医生、学生等的要求，只有一条——保护自己的同时，保护病人。
他的底线，是医生不得利用自己的知识，毁害病人的健康、财富等。
一个连五块钱的泥膜都要高兴半天的家庭……
若是知道蛋白粉是十多倍的价格，安乃近只要五毛钱以及其副作用有多可怕，恐怕母女两会难过很久很久。
这一千多块钱，可能是母女两几个月的生活费。
可以让每一顿的餐桌上都多一盘肉。
“你是从哪个医院转过来的？”许秋背着手，压抑着愤怒，问道。
“康华医院。”
郁静被许秋的表情吓住了，她往后缩了缩，问道：“医生，我吃的药有问题吗？”
许秋点头：“副作用还是有点大。”
杨潇踌躇了几下，说道：“安乃近不要用了，我跟护理部申请一下，我这边也有免费的试药名额。”
这算是感谢郁宁惜送她们小礼物了。
许秋没有多言，检查了一下郁静身上的疹子。
尽管她才四十五岁，但不论是面容、身体各方面状况等，都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至于身上的疹子，除了安乃近的副作用外，手指间、脚趾间，还有腰腹部还有很多显著的淡红色小丘疹，环形、扩散范围大，而且呈现地图样的外观。
“真菌感染。”
许秋摘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里说道：“做个真菌检测。”
杨潇刚想应下，刘曦抢先一步道：“好的。”
这一声让杨潇惊讶了。
刘曦什么时候听许秋的命令了，她不是许秋的师姐吗？
急诊科里，除了几个主任，还没人敢安排刘曦去干嘛啊！
许秋不知道后边两个女人在想什么，拉开屏风，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杨潇和刘曦赶紧跟上。
她们都感觉到了许秋的怒意。
这是杨潇第二次看到许秋动怒。
第一次是雷彪，当时胡占玉等人抢救步骤不够严谨，被他狠狠骂了一顿。
现在则是第二次。
“真的是一个心里装着病人的好医生啊……”杨潇望着许秋，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看向许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神采。
许秋走路如风，但仍然不忘嘱咐道：“先外用硝酸舍他康唑乳膏治疗，真菌检测结果确证后，加口服口服特比萘芬片。”
这是针对郁静身上各处的体藓。
“偏头痛，给布洛芬、舒马曲坦和佐米曲普坦等……具体的我把病人转过来后，会下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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