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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沐休在家，身上穿着便装，简朴不失贵气。
人刚站定，后面就追过来一个媒婆：“哎，二少爷，且先别走哇，您还没给老身一个准信儿呢……”
霍城充耳不闻媒婆的喊声，抬眼瞧着管聘，语气微冷：“找我有事？”
管聘看他那副嘴脸，心下生出些厌烦。
又摆臭架子。
她低头喝茶没理他，身后的虞亭礼见状搡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不耐地皱了皱眉，适才敛起神情款款起身，指挥着身后的两人将带来的礼品奉上。
“小小心意，万望笑纳。”
霍城一看这架势，直觉她是有事相求。
不过前堂四通八敞，人多眼杂，说什么话都不大方便，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引着她往东走：“先跟我去别院罢。”
霍城的别院前后三四亩地大，看上去也是颇为阔气。甫一进去，管聘就看到了庭下堆放了满满一院子的贺礼。
再看一眼从前到后一直颠颠地跟着他的媒婆，管聘福至心灵，原是有人来上门为他说媒来了。
媒婆还在小声碎碎念：“二少爷，您有事要忙老身也不好多叨扰。老身就想问问这事到底……”
霍城明显有些抗拒回答，在旁边作势与仆人说话不应声。
管聘灵机一动，主动凑过去与媒婆攀谈起来：“这位婆婆，您是来为霍二少爷说媒的么？”
媒婆颔首。
她斜眼看他一眼，唇边笑意更盛：“请问是给哪家说的亲？”
媒婆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小姐，打听这些作甚？”
管聘莞尔一笑：“我就是想告诉您，别想啦，没戏。”
媒婆的脸色不虞：“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俏皮地朝霍城眨眼：“意思就是说……他被我看上了。我才要做他的正头娘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霍家仆人和媒婆皆是一怔。
柳棠的脸色也瞬间就白了。
她没料到自家小姐居然会如此公然地“单刀直入”，这二少爷若是不接茬，她们岂不是要惹人嗤笑？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媒婆看向她的眼神由警惕转为了鄙夷：“你是哪家的姑娘，实在是不要脸皮，居然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想嫁，那也要看少爷肯不肯娶。”
霍城自然是不肯的，但顾及着日前她在在溪边救下自己的情面上，没好意思当众拂了她的颜面。
稍微皱了皱眉头，转头面色有些不虞地看向媒婆：“多谢王府厚爱，但小辈确实无意，婆婆还是先请回罢，改日小辈会去王府亲自登门谢罪。”
媒婆有些不甘心，但霍城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她也不好意思赖在这不走，只得带着带来的一众贺礼灰溜溜地走了。
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剜管聘一眼。
后者视若罔顾地环胸看她离开，霍城送人出了门，适才关起门来回到庭院。
“长小姐有事么？”他晓得她现在已经顶替了管姿的名头，善意地给了她这个颜面。
管聘舔舔嘴角，状似苦恼地思忖片刻，随后略微谄媚地笑了笑：“那个，咱先把东西收下呗？”
霍城一看她这般皮实的态度，立刻垮下脸，扬声唤小厮送客。
虞亭礼见状赶紧出声打圆场：“不收就不收，二少爷，咱们有话好说，不必这么急着撵人罢？”
霍城抬头看他一眼，沉默半晌，而后带着三人进了内堂。
“跟我来罢。”
到了屋内，他顺势摒退左右，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两位主子坐在桌边，柳棠和虞亭礼站在管聘的身后。
柳棠很有眼力地给两位主子倒了茶，霍城接过茶抿了一口，随口闲适地敲了敲手下的桌板，语气隐有不耐：“这回总能说了罢？”
管聘深吸口气，将日前在长安街上与侯府二公子起冲突、乃至后来得罪侯夫人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大概。
霍城听她说完，适才看她一眼：“听你的语气，似乎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从头至尾，管聘的语气都是不卑不亢，甚至在提及侯夫人折辱柳棠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余怒。
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管聘道：“我本来也没错，只是身份比不得人家高贵，所以而今才不得不低头。”
权势比人强。
他略微沉思，随口又问：“你来找我这件事，你父亲知晓么？”
说实话，冲霍城的本心，他的确是有意拉拢管家的。
当初去西陵非要带上管恒，一来是因为管恒说话在朝中素有几分份量，有他跟着拍板，此案能了结得更顺利些。
二来也想趁机将人拉拢到霍家身边，让他成为一个自家安插在言官派里的爪牙耳朵。
不过管恒对他们的态度倒是一直忽冷忽热。
表面上怎么都说得过去，但私底下想要有进一步的深交，却又十分困难。
包括上次在管家留宿，管恒的口风也没透出任何要和霍氏一族攀交的意愿。
而眼下，他的小女儿却背着他一心往自己身上扑。
霍城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晓得管恒要是知道自己在前朝如此费尽心思与霍家保持距离，而他女儿却在后面使劲拆他的台，会是怎样的心情。
果不其然，管聘托腮款款轻笑：“他不知晓，我怕他知道了会生气，便没有告诉他。”
霍城稍一挑眉：“明知父亲生气，却偏要忤逆，你这姑娘倒是怪脾气。既然此次是长辈并不知晓的私交，那可确有不妥了。之后的话便不必再往下说了，没有管大人过眼的事，我是不会点头的。如果管家真需要有人伸出援手，也请让管大人亲自登门来。”
管聘听完心凉半截。
而后暗自腹诽起虞亭礼方才要和她演练的事。
演练什么演练，人家根本一句都没按照他们预想的说辞走！
她略微苦恼地扁下嘴巴：“您这意思，合着我的面子就不值钱呗？您上次送葬走的时候还说呢，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偿还我的恩情。如今我这都厚着脸皮找上来了，您却又一点面子也不肯给。”
霍城不为所动：“偿还自然是会偿还，你是想要金银财宝，还是房屋宅院。在下都可以满足。但这件事兹事体大，由不得你动用那点微末的交情与我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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