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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色都已经见亮了，远处的道上还是没有姜舟的身影。
管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马上天就要亮了，姜舟这眼瞅着也没个音讯。不若我们就直接进去算了，这个时辰应该能见到贵妃了。”
虞亭礼摩挲了一下手背：“再等等罢。”
管聘剜他一眼，撇嘴叹了口气。
这回她不打算再迁就他了，她打算自己先去探探路。
于是拿出怀中贵妃的玉令，朝着宫门那边走了过去。
才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虞亭礼的叫喊声：“哎，他好像回来了。”
管聘皱眉回过头，瞧见果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骑白马的身影。
乍起的风沙模糊了视线，管聘眯着眼张望半天也只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
闷声回到虞亭礼身边，略微叹息地同他低语：“完了，看来达娅是没找到。”
这回属实是又摊上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此时姜舟已经攥着缰绳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他们跟前。
管聘仰头看他：“怎么样？人没有找到么？”
姜舟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坐在马上晃晃悠悠地从她眼前路过。
管聘刚想追上去说话，却见他的手里攥着一条细细的麻绳。
顺着麻绳朝后面望过去，风沙里，隐隐出现了另外一个坐在马上的身影。
是达娅。
她的双手与缰绳被捆在了一起，身上也缠了好几圈细麻绳。
大抵是这一夜翻来覆去没少折腾，她挣扎得属实有些疲惫，整个人有些颓然地堆在马上，脸上全没了走时的意气，只剩下一脸菜色。
低头瞧见管聘，她抿唇笑了笑，脸上全无愧疚的神色：“在这等了一宿罢？等着看我到底会不会被他抓回来？”
管聘瞧见她这个态度，脸色也不大好：“是啊，你要是真跑了，还得连累我俩跟着挨训，我们招谁惹谁了。”
达娅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嘲地轻嗤了一声，喃喃道：“那我又是招谁惹谁了……”
说话间，姜舟已经走到临近宫门前了。达娅被抻着也不得不朝前动弹，话音落下没一刻，便晃晃悠悠地被迫走出了管聘和虞亭礼的视线。
眼见着两人进了宫门，管聘提了一整夜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
她长出口气，转头和虞亭礼说：“既然人已经平安地回来了，咱们也回罢。”
危机解除，虞亭礼反而又不着急走了：“你方才不是还要吵嚷着去见贵妃娘娘？”
管聘愣了一下：“方才是想求她帮忙说情开脱，眼下危机已然顺利度过，还进去叨扰她作甚？”
再说当时“管聘”下葬的事也算是闹得半个帝京都沸沸扬扬的，也不晓得贵妃娘娘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死”了的消息。要是真晓得了，解释起来也怪麻烦的，索性就不去见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对贵妃好，对她自己也好。
虞亭礼颔首应了一声，打算同她一起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就被不远处宫门旁边巡逻的侍卫给遥遥地叫住了。
“两位留步！”
管聘闻声皱眉和虞亭礼对视一眼，旋即与他一道转过身，而后瞧见侍卫拽着一匹白马匆匆地朝她们俩走过来。
侍卫道：“二位，这是小姜大人方才进宫前嘱咐我送给二位的。说是管府路途遥远，若是走回去指不定要走到几时，马就送给二位代步了。”
管聘闻言微一挑眉，他居然这么好心？
面上却不显，落落大方地接过了侍卫递来的缰绳，低声道了句谢。
完成任务后，侍卫转身回去继续守岗。管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了句“算他有点良心”，而后翻身上了马。
虞亭礼紧随其后也跃上马背，从后面绕到她跟前拉过缰绳。
后背贴上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管聘怔了一刻，脑子里的困意顷刻间散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偏头去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颔，微微滚动的喉结，还有下巴底下一层细看才能看到的小青茬。
虞亭礼注意到她的目光，随口问了一句，声音沉稳有力：“在看什么？”
管聘眨眨眼：“你都长胡子了……”
虞亭礼不知所谓：“这很让人诧异么？我十五岁开始就长胡子了。”
不知话中的那个字眼戳到她的心，她仰头去看他的眼睛，笑容三分微妙，语气也隐约透着些暧昧的气息：“原来那么早就已经是个男人了呀……”
虞亭礼听完也笑了，十分配合地压低脑袋自下而上地撩她一眼：“还没真的是。要不……小姐帮帮我？”
管聘嘴上从不露怯，闻言笑眯眯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帮啊，你都开口了，那我自然得帮。秦楼楚馆，勾栏瓦肆，看上哪个红袖尽管告诉我，小姐我都能满足你。”
管聘以为他听到这话会露出什么不屑的表情，或者反驳自己哪样的风尘女子无甚特别，从来入不了他的眼。
毕竟在她眼里，他素来眼高于顶、清高倨傲。
然而他只是微微挑眉，居然十分自然地接上了她的话：“那就衔风阁罢。帝京城中，还是衔风阁的姑娘仍旧当属一流。”
一听这话，管聘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不少。她仔细地抬头看他一眼，确认他说的不是玩笑话，而后有些冷淡地转头轻哼一声：“行，那就衔风阁罢。”
说罢立刻奋力地抽动缰绳催马前行。
虞亭礼被她生闷气的模样逗得有些想笑，但却抿唇憋着没露出声响。
就这样一路僵持着来到了衔风阁，管聘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丢给他，催促他下马：“到了，去罢。玩够了再回来就行。”
一字一句，细听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虞亭礼顺势翻身下马，转头看她还不动如山地坐在马上，有些惊诧地挑了挑眉：“不一起？”
“我进去作甚？”管聘笑得三分冷意，“难不成，你有什么让人观赏的癖好？”
急了。
他含笑将银子揣进兜内，煞有介事地朝她点了点头：“行，那我这就去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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