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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关头，霍城在身后紧急地出手扶了她一把，才堪堪捞住她的身子。
她站稳脚跟后抬头和霍城对视一眼，后者的眼里噙着一片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柔：“小姐当心。”
管恒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稍感慰藉，负手踱步走到霍城跟前，语气隐有戏谑：“霍大人以为……小女如何啊？”
霍城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管大人的爱女，那自然是极好的。”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霍城但笑：“不急，等到主母与嫡小姐出殡之后，此事再商议也不迟。”
不是拒绝，那就是认下了。
“好，好。”管恒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管聘端着手臂站在旁边，为听懂这段哑谜而感到心中阵阵发凉。
其实她早料到了霍城不会拒绝。
即使不为她，为报当年的那份恩情，以及为管恒难得的示好，他也多半不会推脱这门婚事。
她成了管家的一枚棋，帮助管恒去笼络霍城的心，好让他在朝局上的日子能好过。
管恒在旁边应和着点了点头，又引着霍城回到前堂去吃茶。
临走前，霍城看了一眼管聘，后者忍着心里的波澜也回撩了他一眼，看得霍城的心思那叫一个千回百转。
明明前段时日在管姿的葬礼上，他还看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眼下却觉得她嬉笑怒骂的每一个表情，都灵动到无以复加。
那一刻霍城在想，倘若余生都要和这样一个人携手走下去，似乎也不赖。
霍城走在前头，管恒临走前拉过管聘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嘱咐道：“讣告放下去，这几日便陆陆续续总有人来府上往来悼念。爹在前朝繁忙，对后院的事多有照顾不周，她俩的后事，还全要仰仗你多走心了。”
她心下冷笑，一个四品的言官这么多年在朝堂上都没忙出个什么名堂，怎么偏得这个节骨眼上开始繁忙了起来。
都是借口。
面上却并没有出言戳穿，不动声色地颔首回道：“知晓了，父亲。”
两人都走后，柳棠有些雀跃地拉了一把主子的衣襟：“恭喜主子！有老爷亲自出马，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了！”
管聘的心思却一点都没放在这上，目光不经意地在院内四处扫量了一眼，有些别扭地开口：“那个人……到底去哪了？”
憋了一天，她终于还是憋不出先开口问了虞亭礼的下落。
看柳棠多机灵的一个丫头，闻言立刻意会，眨眼回道：“哎呀，他呀……奴也是一整日都没见着了，不晓得他去哪躲懒了。奴这就去把他寻来？”
管聘思忖道：“寻可以，来就不必了。”
柳棠意会，转头又溜溜地跑出去找虞亭礼了。
不多时，前院的人又过来了，说是前堂又来了一批悼念主母的宾客，老爷吩咐让她赶紧去前院迎客。
清闲了一整日，眼下可算是要彻底忙活起来。
她开始屋里屋外地奔走接待，迎来送往了不少的世家官眷夫人。
打探过情况的柳棠抽空到她身边回话：“回主子，奴上下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人。最后碰见他的人回忆说，看他下午用完午膳便从后院出去了。去处她没打听。”
管聘微微蹙眉：“知道了。”
转头又去继续接待宾客。
这一番折腾下来，又是一个多时辰。
送走又一户三品家眷，管聘总算得闲能坐下来歇口气。
喝口茶的功夫，又想起了方才柳棠的话，心下有些不踏实，憋不住道：“那什么，你让福春去找找，看看人到底还在没在府上。如果府上没有，那就出去找。”
“是。”
柳棠前脚刚走，后脚送讣告的差役便低着脑袋过来回禀：“小姐，主母的娘家那边的人也知晓了。眼下已经驱着车朝管府来了，看样子是想讨个说法。”
主母的家世在京中也算显赫，管恒一介书生，说好听了那是书香世家，说句不好听的，也不过是穷酸小户。能娶到她，属实也是高攀。
眼下嫁出去的嫡女早亡在管府，想来讨个说法也是应当的。
管聘一想到他们此行来，一时半刻多半没法善了，便顿觉有些头疼。
她伸手揉了揉脑袋，忽而想到了一个细节，转头拉过旁边的丫鬟询问：“当日长小姐留下来的那封遗书呢？在哪？”
丫鬟道：“在老爷手里。”
管聘颔首，眼见周遭的下人都在井井有条地忙碌，便没好意思差遣他们，而是亲自动身去了前堂找管恒。
彼时霍城还没走，正坐在会客厅的屏风后头与管恒畅谈。
管聘行了礼走过去，两人闻声纷纷住了口，管恒同霍城告了声罪，旋即起身出来走到了管聘跟前。
“何事？”
管聘将方才小厮回禀的话与他都说了一遍，后道：“我想问问父亲，当日长姐的那封绝笔信何在？”
管恒的面色也沉凝下来：“我差管家带你去取。”
她稍微颔首，而后不经意地扫量了管恒一眼：“等到主母家的人真来了，父亲总不好让我一个人去扛罢？”
管恒的脸色僵了一瞬，管聘越过他的脸看了一眼屏风后头的霍城，语气冷到几乎是在下命令：“最多再聊一刻钟，便该收尾了。我在后院等您过来。嗯？”
管恒支支吾吾半晌，喉咙里才吐出半个应字。
而后管聘被管家带着去了书房，取来了那封绝笔信，随手揣进怀中，转头嘱咐管家道：“吩咐下去，主母的娘家人到了，前院后院的人都仔细把严自己的嘴巴，切莫说漏了我的身份，称呼回五小姐便是。”
“是。”
那一刻，管聘忽然意识到了管恒这个主意的愚蠢之处。
与其让她顶替管姿的名姓身份，倒不如直接提拔她拜入主母门下成全她嫡女的身份。
之前的十余年，她都是用管聘的身份活的，春花宴上也用管聘的名声在诸世家面前露过了脸。
这日后逢人便要东躲西藏掩盖自己的名声，实在不是个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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