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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璃书迟迟不肯回话，冰冷的目光犹如两条毒蛇，盯得柳氏浑身不自在。
先前还不信钟南嫣说这贱人像是变了个人，亲眼看到后，她心里也不禁没了底。
“说完了？”
等到二人气喘吁吁地停下，钟璃书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钟青云再次被她嚣张的态度给气到。
“逆子！我今日，便是你爷爷来，也非教训你不可！”他说着就又要抬手打人。
柳氏到底还是要维护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急忙拉住他：“青云不要，书书，快跟你爹认个错！”
“我有什么错？”钟璃书不解反问，“错在是你女儿？还是错在给你丢了脸？又或者错在不该来到这世上，妨碍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逆子！逆子！逆子！”
钟青云挣脱柳氏的束缚，上来就扇向钟璃书。
但她眼疾手快，脚底一溜便躲开了。
“这世上，我娘打得我，我爷爷打得我，你们，打不得！”
“从我出生起，你作为父亲可曾教养过我？将我丢在后院不管不顾的是你，让我受尽柳氏母女欺辱的是你！”
“想打我，先问问你自己配不配！”
说罢钟璃书便要转身离去。
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空气里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来人，拦住她，家法伺候！”
钟青云在后边咆哮怒吼，一群孔武有力的家丁听到命令冲出来将钟璃书包围。
“谁敢！”
关键时刻，秀秀扶着老治国公赶来。
钟青云偃旗息鼓。
老治国公愤恨地踹了儿子两脚：“臭小子，我还没死呢！”
柳氏眼泪啪嗒啪嗒，张口就要辩解，却被老治国公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活了两世，还是头一次有人站出来给她撑腰。
晚膳时钟璃书心不在焉，老治国公还以为她是因为钟青云的偏心而难过。
“你爹就是个混不吝，他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眨眼间面前的菜就堆成了小山高。
钟璃书哭笑不得：“爷爷，跟我爹没关系。”
其实是她有点放不下晏凌宸。
方才没事试着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凶，恐怕那个臭脸男人熬不过今晚。
连带宸王府内其他无辜的人，也有可能遭殃。
上百十口人，她做不到心安理得，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老治国公还在劝慰：“有什么心事跟爷爷说，爷爷一定帮你。”
“爷爷，我去一趟宸王府，晚点回来。”
丢下这么句话，就跟一阵风似的跑着离开。
回过神来的老治国公忍不住长叹：“傻孩子，喜欢就喜欢，在爷爷面前逞什么强？”
今晚的宸王府格外诡异，大门外连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
远处有几盏稀稀落落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上方笼罩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黑色煞气团。
风中隐隐传来痛苦的尖叫声和哀嚎声，煞气团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上下飞舞，看上去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狂欢。
“孽畜！”
钟璃书气到浑身发抖。
她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煞气。
其中一团最大的煞气，听到意外的呵斥声后，从煞气群中脱身飞到她面前。
“又是你！”
声音尖锐刺耳的，就像是从狭小的空间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你明知是他对不起我狐族，为何还要多管闲事！”
煞气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吼，潮湿的空气里，不知何时充斥着浓浓的腥臭味。
钟璃书拔下头上发簪，迅速划破手掌：“我警告过你，不准在我面前伤害无辜。”
“是他不仁不义在先，再说我狐族何错之有，凭什么要遭受这无妄之灾？”
“话虽如此，可你几次扰乱人间秩序，也曾报复过晏凌宸，难道还不够吗？”
煞气团咆哮低吼：“你说得轻松，痛不在你身上，你自然体会不到我们的感受！”
说完就一头冲向钟璃书。
既然无法说服，那就只能除掉。
钟璃书一边后退一边掏出三清铃，阵阵清脆的铃声，如细雨润物响彻天际。
风中的凄厉嚎叫渐渐弱下去。
染上鲜血的三清铃止不住铃身颤动，在夜色下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直至刺眼无比。
感受到铃铛传来的讯息，钟璃书咬牙画下血符。
今晚注定要经历一场艰难的血战，但她不得不迎难而上。
随着血符落成，三清铃猛地离开钟璃书的手中，铃身如陀螺般旋转至半空。
光芒四射，四周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煞气见到光就像耗子见了猫，四下东躲西藏，却终究逃不脱光的捕捉，在愤怒与不甘中，飞灰湮灭。
光照持续了几秒，就在钟璃书吐出好几口鲜血后停止。
最大的那团煞气并未消灭，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眼见钟璃书体力不支随时可能倒下，于是拼尽全力，带着满身的煞气从背后撞向她。
钟璃书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闷哼，回过头就看到长着一张妖孽脸的晏凌宸，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桀桀桀桀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用半条命救回来的人，不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煞气团拧笑着化为飞烟。
钟璃书内心震撼，她怎么也没想到，晏凌宸会用身体，替她挡下煞气团的致命一击。
“晏凌宸！”
“王爷！”
屋外人头涌动，屋内叹息连连。
晏凌宸受伤后昏迷不醒，无奈之下阿赫成了宸王府的主心骨。
“孔叔，你先下去安顿好今晚受伤的人，今夜之事封锁消息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尤其是晏凌宸受伤之事，若被敌国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恐怕闫兰国将会面临不必要的战事。
钟璃书抿唇，幽幽补充了一句：“把你们之前烧剩的狐狸肉拿去煮成汤，给那些受伤的人喝下。”
阿赫诧异地看了眼她。
“活不活得下来，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钟璃书若无其事地耸肩摊手，“毕竟是你家王爷造孽在先。”
阿赫不能认同这话：“无意为之，在那种情况下，阿宸如何料到会有一窝狐狸。”
钟璃书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那狐王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你家王爷，悬。”
不管前世今生，她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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