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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去谁信？
大婚之夜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娶错了，无奈娶回来后又是禁足又是关柴房的，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娶她并非本意。
嫁入王府两月有余，算起来除夕夜宴还是她第一次以宸王妃的身份公开露面。
换成谁估计都不愿意带着个笑话在身边，何况这笑话还是他亲手捧到众人跟前去的。
她不了解晏凌宸，但他那么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以往都是活在别人的赞美夸耀之下，突然被人非议，心里肯定难以接受。
“真的，阿宸还怕王妃没有合适的衣服出席宴会，特意叫我过来问问。”
阿赫急得额头直冒汗，秀秀在他旁边都能感受到他的焦急，不由得看向钟璃书。
她不为所动，脸上表情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难过，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回去转告他，就算不为宸王府，我也会为自己争气。”
这话什么意思？阿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秀秀催着赶紧离开。
回去后将钟璃书的话如实转告，晏凌宸正在处理公文，听完他的讲述后，忽而停笔抬头：“她真这么说？”
阿赫点头：“你不信我？”
晏凌宸没说话，低头继续看公文。
他看着有些于心不忍，鬼使神差地补了句：“要是王妃真的赌气不去了，你会带二小姐去吗？”
“以什么身份？”对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需要吗？”
“为什么不需要？我若带嫣儿去参加，旁人会作何想？她本就是庶女，不得老治国公喜欢，再被人说三道四，只怕往后在家里活得更加艰难。”
原来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宸王殿下，也会设身处地为别人考虑。
阿赫突然想起钟璃书，虽然她有时候会表现得很冷漠，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可很多时候她都是默默站在角落里，从不轻易出来打扰别人。
“那你可曾想过王妃的处境？”
晏凌宸握着公文的手僵住，他想过吗？
良久，他终于开口：“王妃背后有治国公府撑腰，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嫣儿什么都没有。”
阿赫欲言又止，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晏凌宸竟然是个情种，这两个月来他跟钟南嫣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不知为何，偏偏就是无条件信任她。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问，晏凌宸忽然主动解释道：“嫣儿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之前？阿赫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个救过你的小姑娘？”
眼镜城蹙眉，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但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赫总算明白了，怪不得他在大婚之夜看到钟南嫣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什么也要重新结亲。
后边还不管不顾地，多次借着钟璃书的名义，请她过府，然后又装作偶遇的样子跟她打招呼寒暄。
原来她就是那个他放在心里藏了十多年的姑娘。
看不出来开了窍的晏凌宸居然这么会撩，有时间真得跟着他好好学学才行。
“如果，我是说如果，王妃一定要去参加除夕夜宴呢？”
“那就让她去。”
他倒是想看看钟璃书到时候会如何应对，会不会向他求救，真的叫人很好奇。
另一边秀秀揉着快要断掉的胳膊抱怨道：“小姐，做那么多一下也卖不完不是？”
钟璃书无语：“谁说我要卖了？”
“那你……”
这满桌子的瓶瓶罐罐，难道不是要送去红玉阁补货的？
面对她那狐疑的目光，钟璃书无奈解释：“这些都是给我自己用的！”
秀秀震惊：“小姐，你该不会在拿自己做实验吧？”
钟璃书甚是无语：“你脑瓜子回路咋这么歪？就不能往好处想一想吗？”
“可是谁没事会给自己吃这么多药啊？”
“谁说我没事？你没看见我脸上的东西吗？”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咱也不能以身犯险不是？”
钟璃书气得放下手中的药瓶，转过身盯着秀秀的眼睛，直把她盯得毛骨悚然。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脸上这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下猛药怎么能好？”
有点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理智告诉她得阻止钟璃书，情感告诉她得支持钟璃书。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是不相信你家小姐的运气，还是不相信你家小姐的医术？”
秀秀急得不行：“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小姐为何突然那么着急要治好脸？”
原来是这个，钟璃书转过身继续装药丸：“知道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秀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知道。”
她狡黠一笑：“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笑话我的，为自己当初的言行感到后悔。”
转眼就到了除夕，京城里到处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钟璃书一身端庄华服，面戴白纱，站在院子里边，抬头望向远处飘满孔明灯的夜空。
秀秀从屋内拿了披风出来，一边为她披上，一边关心道：“小姐身子弱，经不起吹，可要当心些。”
“她的面相可不像是多灾多病的。”灵尘子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口。
钟璃书回首莞尔：“我看你的面相也是个福气好的。”
灵尘子从夜色中走出来，与平常随性的穿着打扮略有不同，今日仍旧一身白衣，却多了几分不可亵渎的气质。
有那么瞬间，她还以为他也被人夺舍了。
反应过来的钟璃书疑惑道：“你不跟晏凌宸在一起，跑过来找我做甚？”
他漫不经心道：“王爷已经上了马车，就等你出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听雨阁，路上灵尘子忽然停住，目光看向她之前看的那片夜空：“听说今夜城南有灯会，可惜等咱们回来就结束了。”
钟璃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前漫天的孔明灯早已消失，有的只是如墨般漆黑的夜幕。
“人间烟火，不正是你们为之辛苦努力的？”
一句若有似无的话，却堪比一把锋利的剑刃，直刺心脏。
他蓦然回首，正好看见她仰头望天，星眸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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