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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对乾国的臣民可真是一片赤诚。
他明明也可以同镇北侯等人做出一样的决定，但他偏偏不染指权势，只一心守好西方边城。
“那……那大表兄他会不会因为被逼娶了谢家嫡女就对其不好？”顾婧萱微微垂首，小心翼翼地问。
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她大表兄了。
但她还依稀记得他时常是一副面容冷峻的模样。
英亲王妃白了顾婧萱一眼。
“你将你舅父和大表兄当成什么人了？他们既然得了谢家给的好处，又怎么会苛待人家谢家的嫡女？”
卫国公白氏一族素来恩怨分明，最是重诺。
白明辉娶了那谢家嫡女便会好好待人家，同人家好好过日子。
顾婧萱自知失言，连连陪笑。
“这便好！”
她就怕她大表兄会因着谢家女的出身就刻薄人家。
“你个小糊涂蛋！你大表兄若是真待她不好，又怎会将她带回睦洲安置？”英亲王妃又横了顾婧萱一眼。
睦洲是卫国公的封地，卫国公白氏一族的祖庙和老宅皆在睦洲。
若非真心相待，那谢家嫡女又怎能入主睦洲老宅，执掌中馈？
“呀！”顾婧萱惊呼，颇为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好，竟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英亲王妃抿唇轻笑。
“这下知道自己在瞎操心了？”
“嗯嗯！”顾婧萱乖顺地颔首。
“你可知道你舅父为何多年来不曾上战场？”英亲王妃又问。
“因为他年岁大了？”
“不。”英亲王妃摇了摇头。
“你三个表兄在边城，他和你舅母就要留在京都。”
顾婧萱心头一紧，脱口道：“舅父也是质子？”
说完，不等英亲王妃回答，她便又自己摇了摇头。
“不！舅父怎么会是质子？这也太荒唐了吧？”
嘴上这么说，她的心却是越来越沉。
她从前便好奇她舅父和一众王侯都不去封地，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了。
那些留在京都的王侯国公们都是如宁皎一样的质子！
英亲王妃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顾婧萱。
许久，在顾婧萱眸中的光亮彻底黯然之后，她才沉声说：“真相往往很难让人接受，但你必须得去面对它。”
顿了顿，她才又继续说：“在你父母殉国前的第三年，陛下便给一众王侯国公们在京都建了宅邸，将他们或者他们的儿孙接到京都居住。”
乾国的亲王、郡王、国公、侯爷们都是有封地的。
在熙云帝下令之前，一众王侯国公们，除非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其余的都住在自己的封地，只在年节和万圣节的时候进京。
“他们都愿意？”顾婧萱问。
“你说他们有没有选择的权利？”英亲王妃冷笑。
熙云帝当初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不愿？
不愿就是一个“死”字！
当年的乾国还不似如今这般千疮百孔，那时的熙云帝还切切实实地掌握着大权，除非那些人能联合起来造反才能与其有一战之力。
但很可惜，那些个王侯国公们各怀鬼胎，压根无法联合起来。
所以，他们就只能遵守熙云帝为他们制定的规矩。
顾婧萱咬唇。
她从没细思过皇权的分量，如今算是初步有了了解。
帝王一言，可定千万人的命运。
那些王侯国公们平日里再如何尊贵、权势滔天，真同皇权遇在一起，也只有认输的份。
“镇北侯手握重兵又不肯送家眷入京，陛下便命人去将年仅六岁的镇北侯嫡长子宁皎掳至京都，将其封了世子。”
说着话，英亲王妃那双威严的眸中便闪过了几分怜悯。
宁皎倒是真的可怜。
顾婧萱愕然，随后便苦笑道：“原来如此！怨不得五皇子他们敢随意欺辱阿皎！”
镇北侯那般忤逆陛下的旨意，陛下又怎么会让镇北侯世子在京都好过？
“是呀，说起来，现下住在京都的王侯国公或者世子基本上都是质子，但摆在明面上的质子却只有宁皎一人。”英亲王妃幽幽道。
宁皎同旁的王侯国公及世子们都是不同的。
顾婧萱只觉得遍体生寒，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汲取着微弱的温暖。
原来，那待她十分宠爱的帝王竟是如此的可怕。
原来，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竟是如此冰冷残酷。
龙椅上的帝王一声令下，无数出身尊贵的王侯国公们就不得不同自己的儿女骨肉分离，远隔两地。
英亲王妃哪里不知道顾婧萱的心情，她暗自叹息一声后便握住了顾婧萱的手。
“阿萱，你如今知晓那位的可怕了吧？日后，莫要再像前今日那样肆意了！便是顾烈他再针对阿皎，你护好阿皎便好，不要再对其出手。”英亲王妃语重心长道。
一次，两次，熙云帝会念在阿浩和阿绮的面上宽恕阿萱，若是次数多了，他怕是会下狠手收拾阿萱。
顾婧萱的瞳孔一震，随后便怔怔地点了点头。
许久，在英亲王妃以为他们祖孙两个已然结束了这个严肃的话题时，顾婧萱突然问：“庆亲王夫妇和乐阳呢？他们也是陛下留在京都的质子吗？”
她记得，陛下一向很器重庆亲王的。
“是，庆亲王世子文不成，武不就也是为了让庆亲王更得陛下恩宠。”英亲王妃语带深意道。
顾婧萱默然。
她从前只当她那位堂兄是个胸无大志的，不曾想，他竟是有那么多的考量。
“说起来，庆亲王夫妇还得好好谢谢你呢！他们就怕那同你一样傻乎乎的婧薇会受苦，现在好了，她同你二表兄的亲事都要定下来了。”英亲王妃笑着转移了话题。
“嗯？！”顾婧萱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她舅父一家有能力在乱世之中保护好乐阳！
“我若是早些知道这些，我早就拉着乐阳多去卫国公府走动了！”顾婧萱半开玩笑道。
“哈哈哈！你们两姐妹之间的感情可真好！”英亲王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笑罢，她又正色道：“婧薇是个有福的孩子，即便你没刻意去帮她，她也同你二表兄要结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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