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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为，周芷云会有很多话跟他说。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被怒斥打骂的准备。
但芷云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冷漠！
她实在太冷漠了！
秦瑜的胸口仿佛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堵的十分难受。
他宁愿这个女人骂他几句，或者打他几下！
短短一瞬间，秦瑜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了十年前的点点滴滴。
那是一段多么青涩美好的时光！
可惜，回不去了！
秦瑜心里五味杂陈，回过神后，立马便跟了上去。
他默不作声，只是默默地跟在母女二人身后。
小女孩一脸好奇地回过头，漆黑而又明亮的眸子不停地打量着秦瑜。
她似乎有问题想要问秦瑜，可还没等开口，周芷云便拉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秦瑜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继续跟着。
走了大概有两三公里，秦瑜跟着她们来到了一个城中村。
这里的环境十分糟糕。
低矮的平房和瓦房交织成了一个个小巷子。
小巷子当中，鸡鸭猫狗的粪便和人的粪便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十分难闻的气味。
吆喝声、叫骂声、麻将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的噪音，别说学习工作了，连正常睡觉都很困难。
秦瑜一脸凝重，内心痛苦万分。
很难想象，她们母女是如何在这种艰苦的环境当中生活下来的。
周芷云带着女儿钻进一条小巷子，七拐八拐之后，看到一个院子。
院子当中，有三栋自建楼。
斑驳的墙壁，发黑的地面，呈现出一片破败的景象。
走进右手边那栋楼，然后爬楼梯上了二楼。
这里是一间又破又小的出租屋。
打开门锁，将女儿拉了进去，周芷云立马便要关门。
不过，秦瑜抢先一步，站在门框下，用身体撑住了房门。
“芷云……”
秦瑜终于开口了，语气复杂莫名。
既有重逢的喜悦，又有多年以来积攒在心里的愧疚和无奈。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跟十年前比较，她的相貌变化不大，但却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滚！”
周芷云的眼神十分冰冷，毫不客气地呵斥了一句。
秦瑜一脸复杂地凝视着她，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但他依旧站在门下，不肯离开。
周芷云的目光更加冷冽了，狠狠地瞪了秦瑜一眼。
她想伸手去推秦瑜，但看了一眼女儿，眼中出现几分顾虑。
索性，她懒得再管秦瑜，拉着女儿进了屋。
秦瑜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打量起了屋内的环境。
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单间，没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
屋子里设施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垫了砖头的木板床、一张黑乎乎的长条桌，一口木箱子以及两把旧椅子。
长条桌上，摆放着锅碗瓢盆，下面有一个液化气罐子。
看到母女两人居住的环境，秦瑜用力吸了一口气，心里头酸涩无比。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钞票，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钱不多，大概有五六千，是刚才帮秦子怡交学费剩下的。
“芷云，这些钱你们先拿着用，待会儿我再去银行……”
“滚！你给我滚！”
秦瑜的话还未说完，周芷云突然爆发！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钱，用力摔在秦瑜的脸上。
接着，她发了疯似的，拼命地将秦瑜往外推。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要你的钱！”
“你以为你是谁？你跟我有关系吗？”
“从十年前你消失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死心了！”
“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你回来有什么用？”
“你以为钱能弥补一切吗？你知道这十年，我们孤儿寡母是怎么过的吗？”
“滚！赶紧滚！”
……
周芷云的情绪十分激动，狠狠地瞪着秦瑜，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妈……妈妈……”
诺诺在一旁被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扯了扯妈妈的衣角。
秦瑜面色复杂，面对周芷云的指责，他无言以对。
下一刻，他突然看向诺诺——这个他毫不知情的女儿！
见女儿害怕，他只觉得十分心疼。
“诺诺……”
秦瑜走向诺诺，刚想开口安慰，但周芷云却板着脸，将女儿拉到了一旁。
秦瑜十分无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家三口谁都不说话，气氛死一般沉寂。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周芷云渐渐冷静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秦瑜，语气冷漠至极：
“你走吧。”
“对于我们母女两个来说，你早就死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芷云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掉了漆的山寨手机，接通了电话。
几秒之后，她脸色大变，急匆匆地下了楼。
房间里，只剩下秦瑜和诺诺。
诺诺怯生生地看着秦瑜，犹豫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对秦瑜问道：
“你是我爸爸吗？”
听到这话，秦瑜心里一阵难过。
他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
“是……我是你爸爸。”
想到周芷云和诺诺这十年来的艰辛，秦瑜终于忍不住了红了眼眶，热泪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即便已经打磨了十年道心，但他终究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此时此景，怎能不动情不伤心？
……
周芷云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院子里，一个满脸痞相的黄毛早就在等她了。
黄毛嘴里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抖着腿，身旁还跟着两个小弟。
这黄毛叫做王蛮，是城中村一霸，这里的居民没人敢招惹他。
并且，他也是周芷云娘俩的房东。
王蛮斜睨着周芷云，吐出一个烟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周芷云，你这个月房租都拖了好几天了，怎么个意思啊？”
“你王哥心善，不想吓到你女儿，所以才单独叫你下来，你要是再不交，可就太不懂事了！”
见对方催房租，周芷云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请求道：
“王哥，我……我现在实在拿不出钱……”
“你再宽限我几天吧，我一定会凑齐的……”
“妈的！真是人善被人欺！你觉得我好说话是吧？”
王蛮脸色一变，将烟头重重往地上一砸，大声呵斥道：
“少跟我扯没用的！你有钱给女儿读贵族学校，没钱交这点房租？”
“今天必须给我把房租交齐！不然你们就给我滚出去！”
“王哥，你就帮帮忙吧！求求你了，几天，再过几天，我肯定能凑够……”
周芷云十分无奈，不断向王蛮哀求着。
房租是押一付三，八百一月，需要交两千四百块钱。
可她刚给诺诺交完学费，身上只剩下一千块钱了。
虽然秦瑜刚才给了她几千块钱，足够她交房租了。
但她对秦瑜厌恶到了骨子里，哪怕再艰难，她也不愿意用秦瑜的钱！
“唉！谁让我这人心善呢！”
王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突然说道：
“这样吧，你陪我睡几晚，我就再宽限你几天。”
周芷云长的十分漂亮，王蛮早就对她垂涎欲滴了。
此时的周芷云神色凄然无助，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更是让王蛮动心不已。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把周芷云搞上.床的机会！
一听这话，周芷云立马大惊失色，急忙摆手拒绝道：
“王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开玩笑？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王蛮冷笑一声，指着周芷云，对两个小弟吩咐道：
“给我把她带走！”
话音刚落，两个小弟一人揪住周芷云的头发，另一人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便要走。
“王哥！你饶了我吧……我马上想办法借钱……求求你饶了我吧……”
周芷云又惊又怕，绝望到了极点，拼命地哭喊求饶着。
此时，秦瑜正抱着诺诺，给她讲《快乐王子》的故事。
看着女儿睡的恬静，秦瑜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周芷云的呼救声。
瞬间，他脸色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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