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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婉起床时已经是巳时，窗外是天光大亮。
新升的旭日照在冬日的第一场雪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晃晃的一片。
她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李贺。
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便转过身去，那张清俊的脸颊上因为寒冷而浮上了两团红云，一看就是在外面等了很久。
桑婉的心头升起一丝感动，但是很快烟消云散。
“婉婉，你睡醒了？”
“嗯，大人有何吩咐？”
面前的人儿看到自己就垂下眼眸，李贺有些不知所措。
他上前一步道：“婉婉，我有话跟你说。”
“大人但说无妨。”
桑婉欠了欠身，往后退了半步。
“昨日夜里，我去了偏院。”
桑婉眸光微颤，“你去偏院做什么？”
“你放心，我没有伤害林萱儿。她告诉我，在入易宫前几日，皇上宠幸过她。”
“什么？”
桑婉眉心轻蹙，“但是嬷嬷把她送来的时候不是说她是完璧之身吗？”
“林萱儿说，皇帝在宠幸玫贵人的那一晚到了她的寝殿，只有明熙宫中的几个宫人知道。昨日夜里我派人连夜调查，发现确有此事。”
“那这孩子？”
桑婉望向李贺的眸中是充满希冀的光芒，但是李贺却垂下了眼眸。
他知道这事终究是要让桑婉难受。
“林萱儿也无法确定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她声称那一晚在易宫确实和我……不管怎么样，她想让我把她有喜的事情告诉皇上。”
桑婉闻言有些诧异，沉声道：“你和她都已经想好了？”
“她怎么想无所谓，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桑婉心中有些不安。
但是想到李贺从小入宫，宫中无人不知他是阉人，于是便颔首道：“若这是林萱儿想要的，大人满足她就是了。不仅可以保孩子平安，而且也不用再为林萱儿忧心，从今以后，她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想来也不会泄露半分。只是……”
桑婉抬眸看向李贺，李贺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崔嬷嬷和刘太医那边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无依无靠之人，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如此甚好。”
见桑婉似乎心情好了一些，李贺主动说道：“婉婉，我知道此事让你也十分忧心。但是现在既已确定了如何解决，我……”
“大人还是快去办吧。”
桑婉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此事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大人还是早些安排比较好。毕竟，林萱儿的肚子会一天天变大，此事也不能再拖了。”
“嗯。”李贺点点头，看了一眼白雪皑皑的庭院，“雪天路滑，还是不要出门了，等过两日雪化干净了，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桑婉一愣，微微倾身行礼。
“多谢大人美意。”
李贺点点头，这才大步离开了。
……
“陛下，您瞧今年这场冬雪多么喜人，明年定是个丰收年。”
“是啊。”
中宫之中，皇帝正在皇后的搀扶下在院中赏梅花。
点点红梅傲雪盛开，让皇帝有了感想。
“梅花开得娇艳，正如朕的大玄国一般，即使这一年经历了不少天灾人祸，但依然生生不息。”
“是啊陛下。”皇后在一旁附和，“如若不是先皇和您这些年来为大玄国打下稳固根基，哪里会有今日的繁荣呢？”
说完，皇后便给跟在身后的太子李延使了个眼色。
李延原本正在神游，接到母后的眼神示意后便走上前来。
“母后所言极是，父王神武英明，让儿臣这一年来也学到不少。若不是父王一直对儿臣悉心教导，儿臣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这话倒是没错。”皇帝淡淡扫了他一眼，“以你的性子，若是父王和你母后都不管你，别说日后继承皇位，就是做太子你都不够格。”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李延的脸上带着略显谄媚的笑容，“儿臣今后一定勤习朝政，多为父王分忧。”
“好，好。”
皇帝一脸欣慰地看向李延，李延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明朗了一些。
正此时，宫门外的太监小跑着进来了。
“启禀皇上，厂督大人在宫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想报。”
皇后闻言秀眉紧蹙，“什么天大的要事要他跑到本宫这里来报？这不是打搅了陛下的好兴致吗？”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迅速垂下头去。
“陛下恕罪，臣妾一时心急口快。”
“李贺一向最有分寸，能让他在这大雪天里跑到中宫来，怕不是真有什么要事。让他进来吧，朕在殿内等他。”
“是。”
皇后和太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扶着皇上往殿内走去。
很快，李贺就来到了皇帝面前。
向他们几人一一行礼之后，李贺垂眸而立。
“怎么了李贺？有何要事？”
李贺抬眸看了一眼皇后，一脸平静地说道：“正好皇后娘娘也在这里，奴才就不用跑两趟了。陛下，您还记得您赐给奴才的林萱儿吗？”
“哦，记得。”
皇帝的脑海中浮现出林萱儿的花容月貌，微微一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她在你身边不得力？”
“回陛下的话，林家小姐是您赐给奴才的，奴才自然十分爱惜。只是这几日，林家小姐身子有些不适。”
皇帝拧眉，“是吗？但是她身子不适你找太医给她看看就是了，为何要来朕的面前。”
李贺正色道：“回陛下的话，奴才确实给她找了太医来瞧，结果太医说，林萱儿，有喜了。”
几人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太子李延只觉得不可思议，一时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皇上和皇后则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皇帝的那晚春宵。
李贺抬眸看向皇帝。
“陛下，奴才是阉人，自知福薄，所以在林萱儿入易宫之后一直对她以礼相待，从未在她房里过夜。在知道此事之后，奴才便问了她，她说……”
“是，朕是宠幸过她。”
皇帝的心中喜忧参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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