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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凌兮步步紧逼。
“你不爱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你下不了手，所以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不，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叶暖晴。”
慕容楚突然暴躁起来，一双眸子也变得血红，直勾勾盯着穆凌兮，仿佛下一秒就要渗出血来。
这是蛊虫在作祟。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脑袋里愈演愈烈的疼痛，让慕容楚无意识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就好像是自我催眠。
凌兮摸过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塞到慕容楚的手里，然后握着他的手，轻轻抵在自己的颈间。
用一种更为飘渺、轻柔，有带有蛊惑的声音重复着，“慕容楚，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你才能和叶暖晴在一起。”
这场驱蛊，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豪赌。
慕容楚赌，穆凌兮的医术够好，也赌她不会伤害自己；
而穆凌兮也在赌，她赌慕容楚对自己足够信任，也赌慕容楚对自己的感情够深！
此时的慕容楚，脑袋里就像住了两个小人，不断拿锤子敲击着他的神经。
一个不断催促着他下刀。
快，按照她说的做。
杀了她！
你在犹豫什么？你爱的是叶暖晴，杀了他，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们了？
不过是个携恩图报的小人，有什么舍不得的？
而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则是在制止他。
慕容楚看向凌兮的目光，渐渐凶狠起来。
显然，是前者占了上风。
泛着冷意的匕首，不再需要穆凌兮的引导，在主人的授意下，主动抵在了她的大动脉上。
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穆凌兮神色不改，没有任何慌乱。
“慕容楚，你不敢、不舍得动手。”
嘶。
穆凌兮话音刚落，脖子上就传来刺痛。
刀锋前进一步，刺破皮肉，立即就流淌下一条血线。
白皙的脖颈上，明晃晃一道血痕，十分刺眼。
慕容楚呼吸一滞，血红的眸子有些失神。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的举动。
身体各处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都比过此时心口的剧痛。
那种，心口生生被人撕裂的剧痛。
啊！
慕容楚大喊一声，竟是松开钳制穆凌兮脖颈的手，倒退几步，再睁眼，眼底的红色淡了不少。
“想控制我，做梦！”
一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也让穆凌兮心中大喜。
她赌赢了。
慕容楚的意志现在已经完全占了上风。
蛊虫在体内肆虐，他整个人都如同是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都被冷汗打湿。
痛到迷离的眼神落在穆凌兮颈间的伤口上，狠狠一颤。
他记得，是他伤了他。
穆凌兮飞快地往慕容楚嘴里赛了一把补气的药丸。
“慕容楚，听我说，你的身体，只有你自己才可以是主导者，试着去找蛊虫的位置，然后压制它。”
蛊虫通灵，最是欺软怕硬，只要宿主表现得比它更强势，它就会知难而退。
她相信，只要慕容楚本身的意志一觉醒，就能狠狠地压制蛊虫。
“好。”
再难，他也要做到。
伤了小姑娘这件事，一次就够让他心痛了，他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慕容楚按照凌兮说的，凝神去找蛊虫的位置。
慕容楚的身体明显放松，莫名的疼痛减弱了不少，眼底的红色全部退了下去。
“兮儿，现在”
慕容楚敏锐地觉察到蛊虫的退意。
在慕容楚开口的前一秒，凌兮就先一步动手，把人按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桌上的小炉子，放着她之前就准备好的半碗鲜血。
加了各种草药，眼下被煮沸，正散发着奇异的幽香，慕容楚狠狠吸了两口，迷离的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
体内的疼痛却是在一瞬间肆虐起来。
不同于之前撕心裂肺、从骨子里发出的痛感，现在好像有东西在自己体内乱窜。
“蛊虫落败，加上蛊香的吸引，它们会开始找出口出来。”
这是蛊虫撤退引发的疼痛，而且这样的疼痛会持续一段时间。
穆凌兮在慕容楚的胳臂上划出一道伤口，在伤口的下方撒了不少研磨好的药粉。
他痛到失聪，没听见穆凌兮的话，但能猜出来一二，大抵也是些引诱蛊虫的东西。
就在慕容楚第一百次决定，回京之后一定要让叶暖晴生不如死的时候，体内的蛊虫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臂上有两道十分明显的鼓起，而且还在不停地移动。
穆凌兮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蛊虫胆子太小，要是把它吓回去，再想把它引出来就难了。
一下，两下，三下......
胖嘟嘟的蛊虫终于露头了。
只见它十分谨慎，探出半个脑袋，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招呼同伴出来。
穆凌兮等到第二只也出来后，迅速甩出两根银针，把蛊虫钉在原地。
“这便是情蛊？”
蛊不是病，只要逼出来，宿主的身体也就无碍，连个虚弱期都不会有。
慕容楚缓了一会儿，走过来抽走穆凌兮手上装着情蛊的瓷瓶。
就这两只肉虫子，让他伤了兮儿？
“这情蛊我留着有用。”
见慕容楚恨得牙痒痒，凌兮唯恐他一怒之下一掌把这两个小东西挫骨扬灰，连忙拿回来握在自己手里。
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你是怎么遇到叶暖晴的？”
慕容楚说下蛊的人是叶暖晴，可凌兮记得秋荷说过，叶天风的容章书院在湖州，距离南境还有百里，这两人怎么会碰到一起。
“她说是出来游玩，正好遇到的。”
慕容楚同样皱着眉。
他被蛊虫控制那会儿，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叶暖晴这个理由可谓漏洞百出。
一个弱女子，身边就带着一个丫鬟，到几百里之外的江州游玩，还正巧遇到他。
说没有问题，都没有人信。
“而且眼下新年刚过，叶暖晴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
按照习俗，过了元宵就算出年。
但辰国人把新年视为一年中的头等大事，多半都要持续足足一个月，才算过完了年。
凌兮离京那会儿，熟识的百姓在街上遇到，还会互道一声新年好。
“她大概是对蛊虫太有信心。”以至于都不屑于去想一个合理的理由。
叶暖晴如何处置，自有慕容楚操心，凌兮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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