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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记得那个时候，山翁总是穿着一身藏青色褂子，端着茶杯坐在训练营门口挨个和他们打招呼。
他记得每一个舒家孩子的名字。
那时候舒窈因为长得好看，被其他女孩孤立，每天的饭菜一不留神就会被倒在干水桶里，山翁看不过眼，经常偷摸塞给她一些小饼干。
后来山翁得了癌症去世，死在训练营的破茅草棚子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门口喊他们的名字，往她手里塞小饼干了。
那是舒窈第一次体会到生离死别的痛苦。
扶着棺椁下葬的时候，舒窈都没什么感觉，真正击垮她的，是某天从换洗训练服里摸出的一块过期小饼干。
从那天后，她就开始埋头钻研医术，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变得不那么遗憾。
但是人固有一死，这是不能逃避的现实。她突然很想知道沈槿辰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沈槿辰，你知道，沈爷爷总有一天会先行离开的。”
沈槿辰萧然也没有料到舒窈会说起这个，他愣了愣。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舒窈也意识到有点冒失，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问这些问题。
“我就随便问问。”
沈槿辰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平淡。
“其实世间万物都是由微小的基本例子构成，在65万个小时后我们氧化成风，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个相邻的泡沫，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
“也许我们喝的水来自远古动物的尸体，而我们死去的躯壳也可能会在万亿年后形成一颗星星。我们不会湮灭，只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停留在时间里。”
沈槿辰顿了顿，眉眼柔和，“之所以难过，并不是因为死亡，而是还没学会如何告别。”
“啤酒下的泡沫，路灯里的尘埃，是引用的Lawrence的话？”
沈槿辰莞尔，耸耸肩，“被你发现了。”
“之所以难过，是还没学会如何告别……”舒窈轻轻重复一遍。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的手不酸吗？把爷爷放下来吧。”
舒窈点头，和沈槿辰一起缓缓把沈老爷子放平。
保险起见，舒窈又给沈老爷子把了一次脉，然后写了一张药方给沈槿辰。
沈老爷子得先服用药物调养好身体，这样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治疗。
做完这些，沈槿辰就让秦城开车把舒窈送回家。
舒窈抬手看一眼手表，“不了直接去SC吧，我在公司有备用的衣服。”
舒窈下了车，沈槿辰摇下车窗：“《真爱至上》节目组邀请我们去参加新一期的节目录制，你下个月有空吗？”
舒窈很意外，在她的印象里，沈槿辰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隐私的人，平时正常的媒体采访他都会尽量推掉，更不要说全程24小时跟拍的素人综艺了。
她表示不理解，“上次那件事情的热度不是已经降下来了吗？”
还亏得她当时潜入那个大v的v后台，把所有的交易资料都调出来，又控制那个大v的号，把事情真相披露。
舒窈知道当时沈氏那边的人也在调查，只不过她的方法更加直接粗暴，也见效最快。
沈槿辰屈指轻叩窗沿，抬眼：“热度是降下来了，但影响并没有消失。”
“你是指？”
沈槿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沈氏股票下跌，舒窈功不可没。
“刚好你的时装秀已经告一段落，下个月应该不忙。”
话是这么说，但是舒窈还是有疑问。
“听说你为了向公司董事会做出表率，立了军令状，承诺沈氏明年的销售额增幅50%，这样你还有时间参加综艺？”
沈槿辰勾唇，撩了撩额前碎发，嗓音磁性，“窈窈，对你，我永远有时间。”
舒窈瞬间跳出两米远，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表情一言难尽：“谢谢，我没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舒窈匆匆离去，看背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秦城实在没忍住，“噗……”
沈槿辰面无表情的关上车窗，转过头看秦城，“很好笑吗？”
秦城瞬间收敛，安静如鸡。
过了一会儿在秦城第五次转过头偷看他的时候，沈槿辰终于忍无可忍。
“有什么话就说。”
“那个，总裁我就想问问，你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些土味情话啊？”
其实配上这张脸，就算是说土味情话也是帅的，但总会给人一种大跌眼镜的反差感。
沈槿辰皱眉，“土味情话？”
虽然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词。
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他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不会这些，是老爷子教的。”
说好的天上地下独此一份撩妹秘籍呢？
“噗！”
秦城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不笑出声，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玩的这么花。
那么早就知道土味情话了，这不是时代的弄潮儿是什么？
沈槿辰火了，“想笑就笑，憋什么憋？！”
“噗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路，在沈槿辰的黑脸下，秦城的年终奖胜利泡汤，嗯，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边舒窈一回到公司，就看见闺蜜叶菡端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看杂志。
一看到舒窈进门，叶菡就像那闻到了鱼腥的猫，杂志也不看了，就跟在身后打转。
“今天怎么这么早，大小姐不用睡美容觉的吗？”
舒窈打开办公室里的小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萃咖啡，又拿了一瓶鸡尾酒。
叶菡摆摆手，“别了，我也来杯咖啡吧。”
不对劲，舒窈调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说喝不惯咖啡吗？”
说到这个，叶菡就气不打一出来：“还说怎么了，都怪你往我公司里面塞人，都不提前通知一下人家。”
“今天一大早我就被人事部的电话给吵醒了，说是我找的盲文老师来了。”
听到这儿，舒窈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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