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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楚宁这样，是靠着自己的功绩受封的，便是追溯到前朝，也绝无仅有。
身份算是非常尊贵了，然而朝野上下对承安帝的这个封赏，却无半句置喙。
这可是拿了青云榜第三，且实际应是榜首的女子！这一定榜，大周在天下人眼中的印象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何况她还带出了五位如此优秀的弟子，又出使紫华宫为大周国库献力。这等功绩，完全受得起一个“县主”的封号。
此后，坊间说起慧宁县主，夸得越发神乎其神。有些深宅妇人未听说慧宁县主的名讳，还要被人笑话一番，竟是连女中英杰都不知道。
这个封号于楚宁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她还是照例到行物司上值，开始忙活司里堆积许久，需要她回来才能做决定的事情。
见到她回来，郝楠的反应还算正常，欣喜中带着一点小激动，但是江明，楚宁真的有一种自己外出十余年的感觉。
这种几乎要痛哭流涕的过度雀跃是怎么回事。
好在她和寒枝是女子，一旁的秦禹和何锦书就惨了，被江明死死熊抱住，挣都挣不开。
总归是好一阵又哭又闹又笑的重逢，一盏茶后才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行物司的那些新人们也是激动不已。楚大人现如今可是榜上前三的高位啊，他们对青云榜的分量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能上榜的，无不是天底下修补技艺极高的人，而楚大人，更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
以这般年纪，便能一跃至群山之巅，叫人仰望时不知有多崇拜惊羡。
楚宁现在虽已是县主之尊，但在六部中行走时，众人还是习惯唤她一声“大人”。
不过很快，这群人就激动不起来了，因为楚宁回来的第一日，不是先赶去处理紧急的要务，反而最先问起他们二十人这半年的功课进展。
暗自说句大不敬的话——被楚宁查功课，简直比面圣还让他们心慌，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入不了楚大人的眼，让她失望。
二十人于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和细致，按照楚宁的要求分组修复器物。楚宁细细观察一番，又看了看他们最后修复的成果，将每一件器物修的情况都做了总结。
“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你们学的时日不久，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算不错了。以后要记得，修复需戒骄戒躁，不管是什么情况，心里莫慌，否则定是会影响你手上动作的。”
新人们受教地点点头，他们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在，楚大人没有将他们批得一无是处，二十人悄悄舒了一口气，心底偷偷涌上几分欢喜。
……
楚宁出去太久，郝楠送来给她做决断的公文堆了一叠又一叠，她考校完那二十人，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批示处理，整个人都差点淹没在了一堆文书之中。
“日头已渐渐昏暗，怎么也不知道亮两盏灯？”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程御不知何时过来，看到她小小一团在那埋头苦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恩？”楚宁满脑子都是文书，一脸懵懵的抬起头，半响后才清醒地坐直了身子，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程御无奈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前额碎发，半是控诉道，“昨日也不知是哪位女子和我说，要去等我下值的。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便只能到这儿来看一看了。”
楚宁：“……”她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这么说来着。
今日又是京都街市上一季一次的灯会，楚宁昨日便同程御说好，要出门看灯的。
楚姑娘很是心虚地笑笑，“太多事，给忙忘了。”
程御帮她把桌面收拾妥当，“走了，明日再来做，事情又忙不完。”
这话倘若被徐朗听到，恐怕下巴都要惊掉在地上。公务狂程御有朝一日竟然会在劝人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天下红雨。
楚宁起身，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今夜的京都城，一如楚宁第一次和程御出来看灯会时那样，热闹繁华。
滚铁圈的摊子还在，今日的彩头又与之前不同，换成了铜钱编狮子。大概是程御当初赢布老虎的战绩给老板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上回去赢鲇鱼风筝时，便被一眼认出，这回隔着大半年不见，老板还是再次认出了他两。
这项活动对程御来说毫无压力，三两下的功夫，一个铜钱编狮子便到手了。
见好就收，楚宁拉着程御又去隔壁新出的投壶摊子试手，如此转一圈下来，她和程御的手里已拿满了糖人之类的战利品。
周围几个妇人带着的孩子十分眼馋，楚宁一笑，将那编狮子留下，其余的小玩意儿、小零嘴儿便都给了出去。
城门处的焰火依旧吸引来许多人，元明河边陆续升起的挂灯印衬得夜空如梦如幻，程御低头问她，“可也想去挂上一盏？”
楚宁笑盈盈地摆摆手，“不了，我如今事事圆满，已足够满足，便让天公爷爷多送点祝福给其他人吧。”
程御点点头，便同她一起站在元明河岸边静静赏景，他们跟前一个冰雪团子般的小女孩坐在家人的肩头上，看着元明河中的彩船，笑得天真烂漫。
真可爱呀，楚宁羡慕道，“我也想生个女儿。”
“好。”程御想不出自己有女儿的话会是什么样，大概会像她一样明媚可人吧。
“程文衍，等我们老了，去江南走走好不好。”
夜风偏冷，他隔着衣袖将楚宁的手握在手心温热，话语温柔，“好。”
楚宁笑弯了眉眼，“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程御揽着她，周遭人群熙攘，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入耳，“恩，都如你所愿。”
夜色正好，星空正好，灯景正好……
眼前人，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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