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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如今宋军已经兵临城下，辽国援军，却又远在天边，急切之间，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到这里，刘继元却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不知大兄，可有信心，守住太原，守到辽国大军南下之时？”
说完，不等杨业回答，刘继元便又说道：
“现在这大殿里，只有大兄与寡人两人，寡人想听听大兄的真心话。”
“还请大兄如实以告。”
听了刘继元的话，杨业不由得又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陛下，宋国倾国而出，宋国天子，更是御驾亲征，发兵数十万，兵临太原。”
“我汉国虽有十二州之地，然则全国之兵，大半集结于太原城中，余者不过三五千，一两千老弱残兵而已。”
“太原一破，其余州县，将再无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宋国大军，唯有……”
说到这里，杨业停顿了一下，抬眼瞧了刘继元一眼，然后才又说道：
“唯有投降一途，方可保全州县百姓之性命。”
“宋国天子，也正是明知这一点，才会舍弃其余军州，直捣太原，以十倍之军，围困太原。”
“而我大汉，除了北地辽国之外，更是没有任何援军可以指望！”
“可以说，太原就是一座孤城！”
“宋国天子，以大军围城，就是为了速战速决，在辽国大军，南下救援之前，灭我汉国。”
“然后便可集中军力，全力应对辽国大军。”
刘继元一边听着杨业的分析，一边赞同地点了点头，等杨业停下来之后，刘继元才又问道：
“那大兄以为，太原城，还能守得住吗？”
这个问题，却是跟刚才那个问题一样，核心都只有一个，就是问太原城能不能守得住。
或者说，刘继元也只是想要从汉国唯一能打的将军，刘继业刘无敌这里，得到一个，可以让他安心，可以让他睡个好觉的答案而已！
嗯，哪怕这个答案，只是心理安慰作用也行！
杨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请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守护太原，守护陛下，守护汉室皇统！”
杨业自然知道刘继元想要听什么样的回答。
只是，他也没法给刘继元肯定的回答，也没法违心地说出刘继元想要的答案！
听了杨业的话，刘继元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然后却又问了一个跟之前的话题，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问题来：
“大兄觉着，郭相此人如何？”
郭相？
郭无为？
杨业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抱拳躬身说道：
“陛下，臣是武将，郭相却是文臣，臣与郭相，几无交情。”
“陛下之问，臣不知如何回答。”
刘继元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大兄，殿中就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大兄何不将此当做兄弟间的闲谈，随便说说，此人给大兄的印象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刘继元却又说道：
“今日午后，宋军于城外的喊话，大兄想必也听见了吧？”
“宋国可是大方得很，给郭相也开了一个节度使的许诺呢！”
听了刘继元的话，杨业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宋国给郭无为开出了一个节度使的许诺，给他杨业，同样也开了一个节度使的许诺，而且还是重镇，分量不低于给刘继元的平卢军节度使的昭义军节度使！
刘继元问自己对郭无为的看法，很显然，这是对郭无为有所怀疑了呢！
也是，一个文官，手无兵权，便是文官之首，平白无故的，对方也不会专门点名道姓的，给他封官许愿，而且许诺的还是一镇节度，这样的高官！
若是不能为宋国所用，若是不能为宋国立下功勋，宋国官家，何以会封赏一镇节度？
宋国官家，在阵前封官许愿，许给自己一个节度使的高位，那是为了拉拢自己，是因为自己手握兵权，可以左右宋汉之战的走向结局，可以让宋国少死很多人，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就拿下太原，拿下汉国！
给刘继元的许诺，同样也是如此！
刘继元好歹是一国之主，哪怕这个国再怎么小，那也是一国之主，称孤道寡者！
刘继元要投降，自然少不了跟他身份和地位匹配的封赏，一镇节度，那都是轻的了，封个国公，甚至是郡王，那才是历朝历代，对待降国之君，应有的礼节！
可郭无为呢？
只不过是个文官！
即便投降，也只会量材所用，成为大宋文官中的一员！
哪怕最后，郭无为也能成为宋国宰辅，封公封侯，那也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和才能，而不是因为他是汉国宰相的缘故！
一个文官，哪有一步登天，被对方许诺一镇节度，用来拉拢劝降的可能？
除非，这个文官，早就已经跟宋国私下里勾连在一起了！
只是，如果郭无为真的跟宋国有所勾连，那他就应该是宋国官家的‘朋友’，赵匡胤这般指名道姓的，在两军阵前，拉拢劝降他，这岂不是要置其于死地？
这也太有些明目张胆了吧？
就好像摆明了要告诉汉国君臣，汉国宰相，已经投靠了宋国一样！
这也，太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或许，这就是宋国人的一个拙劣的离间之计？
微微沉吟了片刻，杨业才又躬身行礼说道：
“陛下，臣以为，郭相三朝老臣，顾命元勋，其忠心，当可无疑。”
当可无疑吗？
刘继元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可今日夜宴之上，郭相那般举动，却又作何解释？”
“郭相当时多喝了几杯，醉酒失态，君前失仪，故而有此失态之举。”
“等明日酒醒，或许郭相便会为今日夜宴之举，悔恨不已呢。”
听了杨业的话，刘继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大兄，宋军已经围城，汉国生死存亡，全赖大兄一人。还望大兄，不要负了先祖父皇之重托！”
刘继元话音未落，杨业便已经再次跪拜了下去，磕头说道：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先祖先皇之重托，不负陛下之厚望！”
“宋军想要入城，除非……”
“从臣的身体上，踏过去！”
刘继元微微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搀扶起杨业，说道：
“大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搀扶起杨业后，又微微停顿了一下，刘继元才又说道：
“大兄，自今日起，自晋阳宫以外，汉国诸军诸民，文武臣工，皆归大兄节制，还望大兄，勿要负了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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