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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哲蹲在九曲桥上，张着嘴巴，翻着眼皮，看着天空中的惨白天裂。
小太监乔桥束手立在一旁，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看又不敢看天空中的异象，脖子拧得有些僵硬。
刚才雷霆一起，赵哲直接就一甩袖子往地上坐去，给身后一众太监宫女侍卫吓得够呛，纷纷跪地埋头。
幸而他们的皇上并不是突然驾崩了，只是心里憋屈，郁闷得不行，耍脾气有点撂挑子的意思。
九曲桥上跪了二十好几个人，不过此地依旧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这些随侍皇帝的下人，素质确实不错。
天裂散去，星空再临。
乔桥偷眼瞥了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结果幸好没有。
但，乔桥刚一抬头，就瞧见了自己的前方，蹲在地上的皇帝陛下，他的脑袋上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片乌黑的光芒，光芒中央，是好些根漆黑狞亮的笔直锁链，它们错位相交，构成了一副立体而复杂的画面。
这些看不见来处和去处的锁链，向着它们的前方不断地迅速滑动，因而碰撞摩擦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哗啦啦啦啦啦……
乔桥看呆了。
他背后那些宫女侍卫，也看呆了。
赵哲歪头往后一瞥。
然后长长一叹。
赵哲扬起脸，看向乔桥。
乔桥愣了一下，赶紧凑上前去，俯下身子，听候吩咐。
哗啦啦啦的铁链摩擦声更响了。
乔桥的心有些慌。
赵哲在他耳边道：“乔儿，那些，处理干净。”
乔桥张嘴瞪眼。
赵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往后，只有你和我知道。”他举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乌光，光芒里的锁链嘈杂。
哗啦啦啦啦啦……
乔桥点头，转身，颤抖着深吸气。
身后跪伏的宫女侍卫们伏得更低了。
乔桥往他们走过去，那些宫女侍卫浑身颤抖。
突然有人抬头，大声哭喊道：“皇上饶命！”
更多的人跟着他喊饶命。
赵哲站起身，朝前走，头也不回。
……
江南，临安城。
城东一隅，一座还算宽敞的宅子后院儿里。
大荒落的大祭司呼云，抬头站在小院中央。
旁边走廊上，门窗前，不少荒人大兄弟探头探脑地看着天空中的异象。
这里是沈万山给大荒落安排的居所，老沈答应了云不亭，要帮荒人大兄弟们扩一扩名声，提一提人气，便先将大荒落安置在临安城，准备带它们多亮亮相，好让老百姓对它们多点儿好感。
呼云慢慢地抬起双手。
他左手中，有大河奔腾；右手中，有山岳崛起。
河流和大地的圣术，在这一刻，似乎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两道人形的幻影，在河流与山岳之中，若隐若现。
……
闻香本来已经睡了。
但他突然被一声鹤唳惊醒。
这位少年公子翻身坐起，就看见自己的床前，一道闪着光芒的白鹤影子飞在半空，活灵活现，朝他低头注目。
这鹤影的中央，悬着一根婴儿小臂长短的铁色钢针。
闻香迅速扭头看向自己的枕边，羊皮的卷轴敞开，里头包裹的仙鹤神针，自己飞了出来。
“你……活了？”
……
少林。
值夜的弟子刚刚从天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正打算敲响手里的梆子，报一句平安无事。
可他才扬起鼓槌，就见从寺院的好几个方向，同时有一道道金色的佛光绽放，穿破屋顶，映照夜空。
值夜弟子手上的鼓槌，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出去，他都没想起来去追。
……
一座明亮辉煌的机关楼阁中。
一个不算年轻，但也不老的男人，蹲在一架人形的机关背后，做着有条不紊的拆装。
这架人形的机关，曾被双斧会的肖止斤称作“使者”，并亲手刺穿了观澜山庄秦观潮的胸膛。
“主人……您似乎又突破了。”使者用它的机械嗓音道。
那位“主人”轻笑一声，“变天喽。”
他，就是赵哲和黑色斗篷口中的，烛龙生。
烛龙生话音才落，楼阁上空就回荡起一道苍老而庄严的声音。
“小畜生！天枷地锁已开，本座即将重临大地，准备迎接毁灭吧，劣等生物！哈哈哈哈哈！”
这道声音里，充满了渴望与兴奋。
但是，烛龙生似乎对它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在维护使者的间隙，抽空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那个苍老声音的哈哈笑声被打断，变成了痛苦的呼喊，和凄厉的求饶。
使者：“……”
……
了然道长和方不忌正在酒楼对坐饮酒。
他俩都一手搭着桌边的栏杆，举杯饮尽，然后扭头望天，看着天空惨白的天裂。
了然伸手揉了揉糟乱的头发，叹道：“完球了，又来搞事……”
……
雷截云在工坊中打铁，熔炉风箱呼啸不已，他抬起手臂擦了擦沁入眼睛里的汗水。
“截云师兄！你的熔炉！你的熔炉！”
旁边突然有师弟急声惊呼。
雷截云心中微惊，忙抬头去看自己的熔炉。
那座陨铁锻造的，号称天下最坚固的熔炉，外壁不知何时竟然裂纹密布，熔炉里的赤色火光，丝丝透出！
雷截云人傻了，下一刻，工坊里所有人都卧倒躲避。
轰然巨响，一片狼藉。
雷截云顶着一脸黑灰爬起身，就看见残存的熔炉中央，漂浮着一朵赤红的火焰，兀自熊熊燃烧。
……
洛雨已经回了叠翠谷。
天裂雷霆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镜前。
雷霆一响，她身子轻颤，遮脸的纱巾飘然落地。
铜镜里，倒映出了一轮完美精致的下颌弧线。
……
堆满书籍竹简的屋子里。
黑色斗篷
师父没有再继续因为云不亭的话而纠结，少年意气，血气方刚，想谈个恋爱搞个对象，没毛病。
说一千道一万，扶摇宗之所以荣耀，就是因为我们放弃了这些你坚持的东西。师父，没有人会因为不做人了而感觉荣耀！
你说得对，但是你还是去抄经书吧。因为是扶摇宗人，所以下了山会被皇帝搞，也是一种保护。就算你的话有道理，旁人却并不会觉得有道理。他们忌惮我们，没有为什么、
师父，咱不争，就像您说的，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皇帝老儿他当得好，就让他当呗。
约定，咱们可以再谈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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