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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难不成，你的意思不是不满意王爷处罚太轻？”王侍卫问。
“当然了。”辛晓皱着眉头说：“成大娘虽然多嘴多舌，居心不良，但也不到需要被割舌头的地步吧。那几个护卫着实可恨，打一顿扔出去倒是没什么，但把春桃卖到低等的青楼这种事，毕竟有损阴德呀。”
“他们把你害成这样，你竟然还帮他们说话。”王侍卫露出一脸不解的神色。
“我可没帮他们说话，我只是觉得处罚的手段太过残忍，仅此而已。”辛晓解释说。
王侍卫冷笑一声，又问：“那依你的意思，怎么处罚他们才算合适呢？”
辛晓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春桃嘛，说白了就是小人得志，这也不能怪她，她在青楼里，并没有人给她讲做人的道理呀。至于处罚呢，让她去做粗使丫头就好啦，等她也被人欺负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是错的了。”
“嗯，还有呢？”王侍卫不动声色地问。
“成大娘呢，的确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但她年纪大了，也不能打一顿让她长教训，还是赶出府去，让她另谋生路吧。这样，等她找到下一家主顾的时候，就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辛晓认真地说。
王侍卫勾起唇角，饶有兴味地盯了她一眼，说道：“按你的说法，倒是要好好教她们怎么做人才对。”
“是呀，我觉得呢，对一个人的惩罚，并不一定非要让他吃多少苦头。有些人就算吃再多的苦头，也只会怨恨别人，而不会反省。他们真正需要的，就是亲自去体会一下，他们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这样才能长教训。”
“把春桃卖去青楼，无非给这世上添了一个苦难的女子。把成大娘的舌头割掉，不就是多了个痛苦的生命嘛。那如果她们后悔了呢，真心认错了呢，可是她们已经没有改过自新、重拾生活的机会了呀。”
“为什么要给她们那样的机会呢？”王侍卫突然问。
“因为她们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啊，她们也不过就是想在她们的阶级里，为自己多争取一些东西而已。说到底，让她们变成这样的，一部分是贪婪，一部分就是这个世道啊。”辛晓说。
“世道？”王侍卫似乎陷入了沉思。
“对，就是这个世道。穷人被富人压迫，为奴为婢，生与死都不由己。上位者不会体恤下位者的辛苦，只会加重他们的沉珂，这样的日子，谁愿意过呢？为了出头，为了过好日子，为了有朝一日不再受压迫，他们就只能争，只能抢，只能靠从别人身上掠夺，来减轻自己的负担。”辛晓一口气说了很多，都是她的心里话。
她发现，王侍卫一动不动，听得出神。
难道是她的理念太先进了吗？对于这种封建社会的人类来说，简直相当于异端邪说吧。
天呐，她一不小心就口无遮拦了，这王侍卫可是蜀王身边的人，可别把她当做是什么邪教人士给抓起来了。
辛晓正想着怎么把自己说的话圆回来，就听王侍卫问：“刚才你说，争是大势，不争是聪明。现在你又说，为了出头，就只能争。那么你呢，你是要争还是不争？”
“我？”辛晓见他并未表现出想把自己抓起来的意思，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笑道：“我当然既要争又不要争了。”
“那是什么意思？”王侍卫疑惑地望着她。
“意思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争，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就不争。而且即便是争，也绝对不是用卑鄙的手法，踩着别人去争，而是用我的实力去争。”辛晓说。
王侍卫认真地听完她的话，突然失笑，“可你只是一个奴婢，你能拿什么去争呢？”
辛晓听他又在贬低自己，有些不乐意，“你不也只是一个侍卫嘛，有必要瞧不起我这个奴婢吗？我好歹有一身手艺在，总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养活弟弟。等我攒够了钱，就可以不再为奴为婢。你呢？除了替人卖命，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王侍卫唇角一勾，想了想道：“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所以说嘛，人呢，既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目中无人。就像我，虽然是奴婢，从来也不会自轻自贱，同样的，也不会去贬低别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不知道侍卫大哥能不能听出来。
结果，就听侍卫大哥问：“你是在影射我吗？”
辛晓白眼一翻，装作无辜的样子，“影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的职业还不如我的职业呢，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取笑你呀。”
“你，取笑我？”王侍卫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加重语气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还想取笑我？”
“管你是谁呢，总之你三观不正，还不是要向我讨教。我跟你说，一个人的精神是否丰富，跟阶级跟财富都没有关系。”辛晓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真是好为人师啊，穿越到古代之后，越来越热衷于宣扬现代的先进理论了。
她接着说道：“就像我们那个王爷，收了那么多妾室在身边，喜欢一个人可以把她从青楼带出来，憎恶一个人又可以把她卖回青楼去，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他不爱那些女人，只把她们当成发泄的工具，而那些女人也不爱他，只把他当成往上爬的工具。表面看起来，他是尊贵的王爷，能呼风唤雨、翻天覆地，可其实，他只是一个缺爱的可怜人。”
“你说的太多了。”王侍卫突然变了脸色，忽地一下站起来，冷冽的目光扫过辛晓的脸，让她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她害怕了，有点哆嗦，“王大哥，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会去告诉王爷吧？”
王侍卫干咳两声，神色稍缓，但依旧冰冷，“不要以为我救了你，你就可以跟我胡说八道。在这个王府里，口无遮拦是要付出代价的，想想成大娘就知道了。”
想想成大娘，辛晓就更害怕了，赶紧做小伏低，“是，我知道错了。”抬头去看时，只见屋里空荡荡的，早已没有了侍卫大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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