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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清了清嗓子，说道：“三小姐，本王知你喜欢厨艺，特意将你在厨房的用品带了过来。”
这客套的语气，也是个见风转舵的好手。
辛晓心中冷笑，跟他一样客套，“谢王爷挂念，小女子感激不尽。另有一事请求王爷，还望王爷恩准。”
“三小姐请说。”殷离打起官腔来，一点都不含糊。
辛晓开口，“先前小女子是乡野丫头，带着弟弟一同生活，可如今认祖归宗，再带着弟弟就多有不便了，还请王爷收留。”
“你要把小山送回王府？”殷离眼睛一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是，小山日渐长大，我不是他亲姐姐，实在不适合总带着他，王爷若能让他当个书童，有个安身之处便好。”辛晓说道。
“可以。”殷离痛快地就答应了。
辛元却不干了，“乖女儿，可是你那个弟弟在府里住得不习惯？”
“并不是，女儿是爹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可再带回来一个弟弟，难免引人猜测。女儿为自己着想，为爹爹着想，都觉得把小山送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辛晓说道。
辛元听了大为感动，“真是爹的乖女儿，事事都为了爹着想。这样也好，那就麻烦王爷收留小女的弟弟了。如若王爷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夫说，老夫会派人给王爷送去。”
“岳丈大人，您不必跟小婿客气，既然是岳丈大人家三小姐的事情，小婿自当尽心尽力。”殷离狗腿地说。
辛元礼节性一笑，“如今我长女已过世，王爷这个女婿，老夫却是不敢高攀了。”
“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夫人虽不在，但岳丈大人，永远是小婿最尊敬的人。”殷离的姿态，可以说是很低了。
这些客套话，辛元听得多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辛晓见这两人还有话要说，便主动告辞，“王爷，爹爹，你们有事相商，我就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辛元慈爱地说。
辛晓瞄了殷离一眼，只见他神情依旧慵懒，正用若即若离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不敢多看，赶忙走了出去。
小山跟着她走到门口，就自动自觉地不再迈步了，姐弟俩互相对望着，小山说：“姐姐，你要常来看我。”
“当然好，如果你不喜欢在王府里面呆着，就让王爷把你送到川晓阁，跟着川川姐姐吧。”辛晓嘱咐道。
其实呆在王府里是最好的选择，殷离会保护小山。
可如果是那样，他们姐弟就不能常见面了。
毕竟，辛瑶是死在王府的，辛元跟殷离此刻不翻脸，这份面子也不知道会维持到什么时候。
她既然做了辛元的女儿，自然是不好常往王府里跑的，要想见小山，唯一的途经就是通过川晓阁。
仅一句话，小山就听进去了，认真地点点头。
辛晓不便多留，只能狠下心，拉着陆情出了院子。
往碧汀苑去的路上，陆情问：“小山是你一直带在身边的，就这么把他送走，你真的忍心吗？”
“不忍心又能如何，这府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倘若有一天我真的落难了，不希望小山看见，也不希望他因为我遭受不公平的对待。”辛晓叹息着说。
陆情语气平淡，话却说得凄凉，“我要是也有这样的一个弟弟，该有多好。”
辛晓知她多愁善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劝她才好，只能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回到碧汀苑，王府前来送东西的人已经离开，辛晓一一看去，她和陆情的随身物品各有一个箱子，另外还有一箱子厨具。
陆情盯着箱子看了半天，幽幽一叹，“看来，王爷是不想我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辛晓问。
陆情苦笑着将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说道：“我的贴身衣物，金银首饰，滋补药材，寝卧之具，王爷悉数送来了。可见，他是把冷香苑都清空了的。”
辛晓不解，“既然你心里还挂念着他，留在王府不就好了，何苦跟着我来到这虎狼之窝？”
陆情望着她，目光哀伤，“晓妹妹，你是何等聪明之人，我也不想瞒你。王爷的心不在我身上，只是出于客套，对我雍容罢了。自打你出现之后，他的心里就更容不下别人，我在王府也是可有可无。既然他心系于你，我便替他守着你，也算成全了他。”
辛晓听完她这一番理论，只觉自己的三观被彻底刷新了一遍。
难为她还自作多情地认为，陆情跟她来到相府，是因为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有曾经的那一丝愧疚。
原来，在陆情的心里，自始至终考虑的人，就只有殷离一个。
为了心爱之人，她竟然试图用羸弱的身子保护情敌，这觉悟，再高也没有了。
然而，陆情的一句话，却让辛晓分外在意，“你们总说，我在王爷心目中有如何如何的地位，为什么我自己却感觉不到？那样一个冷血之人，恐怕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吧。”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王爷，你也不知道他所做的决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深闺中的女子，王爷的深谋远虑，我们又怎么可能了解。”陆情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辛晓能够理解她这种自虐式的爱，会给她带来多么深的伤害。
而她明知会伤到自己却偏要为之，普天之下对自己最狠心的人，非她莫属。
辛晓觉得，这也是一种执拗，更是一种拧巴。
“陆姐姐，王爷从未爱过你，也很少给你温暖，可你又为什么对他如此深情呢？”就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人与人之间的体贴和爱都是相互的。滴水之恩可以涌泉相报，但泉水再涌，也不能让自己干涸。
陆情对殷离的感情，有着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可她所承受的痛苦，却无异于一场至死方休的凌迟。
为什么？
陆情不假思索，语调凄凉地说：“晓妹妹，我这一生，孤独寂寞，如果不对王爷深情，还能剩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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