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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珂受宠若惊,本来以他在家中的地位,不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引起关注。今天,老爹竟然主动开口要看他的礼物,可见这个辛晓,还真是有点影响力。
“来人。”他一声令下,就有小厮抬进来一个硕大的花盆,里面种着棵双生树。
“爹,这是孩儿从异域客商手里购得的一棵菩提树,孩儿准备将它种植在爹的寝室外,希望爹也能像这菩提树一样,福寿绵长。”辛珂讨好地说。
辛元点点头,不置可否。
殷熙却尖厉地说:“佛家的故事里,释迦牟尼便是在菩提树下往生的。你种这树在你爹的寝室外,是个什么意思?”
一番话,说得气氛顿时冷了场,辛元一脸铁青,辛珂眼神漂移,乱了阵脚。
这时,就听辛晓温言软语地开口,“佛祖在菩提树下往生,方得大道,从此菩提树就成为佛家的圣树。佛祖舍弃肉身,参悟世间真理,便是应了一句话,有舍才有得。我想,二哥是见爹爹和夫人痛失爱女,怕二老过于悲伤,所以才献上菩提树,希望从今往后,二老能永享安康,也希望长姐能早登极乐。”
辛珂闻言跪地,“孩儿一片痴心,虽然拙劣,也希望爹娘能永享安康。”
辛元的脸色缓和了些,点头道:“珂儿用心良苦,真是孝顺。”
殷熙陷害不成,恨恨地瞪了一眼辛晓,接话道:“既然如此,老爷就看看琰儿带了什么礼物吧。”
辛琰见说到了自己,心想表现的机会到了,连忙也拍拍手,“呈上来。”
只见小厮抬进一个珠光宝气的孔雀,身体是用金丝织就,尾巴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看上去就十分名贵。
辛琰得意道:“爹,娘,这是孩儿花重金请工匠打造的金丝孔雀,世间仅此一尊,配得上爹娘的身份气度。”
辛晓暗笑,状似无意地问:“大哥,这么漂亮的孔雀,得花多少银子呀。”
“不多不多,也就黄金三万两而已。”辛琰笑呵呵地说。
辛晓做出吃惊的样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辛元,表示从没见过这么名贵的宝贝。
殷熙眉头一皱,就听辛元冷声道:“昔年黄河决口,皇上派老夫前往治水,老夫忙碌了足足五个月,才解决了黄河水患。回京之时,皇上为表嘉奖,赏了老夫黄金两万两,还不足你这金丝孔雀的价格。”
辛珂微微一笑,辛琰却不明所以,恭维道:“爹功德昭著,是国之栋梁。”
“混帐!”辛元拍案大怒,“你这逆子,不登功名,不事前程,倒是很会花你老子的金银。你弄这么个东西摆在家里,可是想昭告天下,我们国相府富贵奢侈,竟是比宫里还讲究吗?”
辛琰万料不到事情急转直下,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当即吓得瑟瑟发抖,跪地磕头,“爹,孩儿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只是觉得,以爹娘的身份之尊贵,只有此等贵重之物才配得上。”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气得辛元都站起来了,“朽木不可雕,老夫这么跟你说,你还是执迷不悟。大逆不道的东西,蠢笨至极!你那五品的官职也不要做了,让你走上仕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我们相府招来灭门之灾,滚下去!”
辛元发怒,便是殷熙也无可奈何,见辛琰还要说什么,她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马上退下。
辛琰无奈,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辛珂心中狂喜,他自然知道,今日之事,大半是辛晓的功劳。
此女审时度势,揣摩人心,三言两语便能搅动风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殊不知,辛晓虽然顺道打击辛琰,却不是为了帮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辛元怒气冲冲,尤觉对辛琰的惩罚不够,当即下令,“从今日起,将辛琰禁足于万崇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迈出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说完,他脸色铁青地走出了堂屋,往自己的住所去了。
家主一走,各人也就散了。
殷熙一声令下,“将这孔雀毁了,所得金银珠玉,统统收回库房。”
“是。”管家领命去办。
辛晓被辛玟拉着,一路出了禧光殿,就见辛珂正在不远处踱步,显然是有意等她。
她故作不见,和辛玟有说有笑地回了灵犀阁,姐妹俩重拾绣活,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傍晚,才做好了荷包,辛晓抻了个懒腰,疲惫地说:“二姐,小妹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到二姐这里拜访。”
辛玟有心留她,又怕她在自己这里睡不好,也就点头道:“三妹慢走,回去早点休息。”
辛晓乐呵呵地拿着荷包走了,一边走,她一边欣赏自己这第一件作品,脑海里浮现出殷离的样子,有些甜滋滋的味道,在心头蔓延开来。
穿过花园的时候,就见假山旁,辛珂正拿着本书在看,样子十分悠闲自在。
辛晓笑着走过去,“二哥好雅兴,天寒地冻的,还在室外看书。”
辛珂忽略她语气中的调侃意味,赞赏道:“你果然是好手段,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大哥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辛晓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二哥说什么胡话呢,大哥不知分寸,受到爹爹责罚,跟小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辛珂略微一愣,随之会意,嘴角挂上一抹阴笑,“那是自然,小妹如此天真烂漫,又怎么可能存了这种心思,是二哥糊涂了。”
“二哥知道就好,小妹今日疲惫,就不请二哥去碧汀苑喝茶了,还望二哥见谅。”辛晓说着,跟辛珂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便自顾自向前走去。
直到走出花园,她才长叹一声,放下了浑身的戒备。
又要防范辛琰,又要应付辛珂,还要时时准备着被那歹毒的殷熙找晦气,她这相府之路,真是曲折坎坷。
从前在王府,不小心卷入妻妾们的纷争,她就已经觉得厌烦了。
此刻在相府中的处境,不知道比在王府中艰难多少,她不是也得小心应对嘛。
人生无常啊,但人的潜力和战斗力,也真是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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