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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晨不敢抬头，一五一十地说：“王爷曾经吩咐小的，如果三小姐在客栈里发生什么事情，小的就点燃三支信号，王爷会立刻赶来。王爷让小的不必知会三小姐，如果三小姐问起再说。小的想，王爷终究是为了三小姐好，于是就照做了。”
殷离会在客栈中安插眼线，辛晓并不觉得意外，既然他是好意，她当然可以怀着感激的心，照单全收。
道理是这样，但实际情况，却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林晨，我问你，你是忠于王爷，还是忠于我？”辛晓问。
林晨以头碰地，“三小姐对小的有再造之恩，小的感激三小姐，这条命都任由三小姐支配。如若王爷不是为了三小姐好，小的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替王爷办事。”
辛晓知道，一个人的真心不在嘴上，她问了也是白问。
但有个问题，总是让她心中不安，“林晨，通知了王爷，这三个人会有什么下场，你有过预料吗？”
林晨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眼神暗了暗，“三小姐，那几个人既然打三小姐的主意，就该死。”
他没有明说，辛晓却听懂了。
林晨无比清楚，殷离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也无比清楚，那三个人无法活命，可他还是选择了通知殷离。
原来在这个时代，残忍的不只是上位者，普通的百姓，不是不够狠，而是没有能力罢了。
但林晨，他懂得借刀杀人，他很聪明，却也可怕。
见辛晓眉头紧锁，林晨咕咚一声将头顿在地上，“三小姐，小的知道您怪小的害了三个人的性命。可是，他们不死，三小姐的清白怎么办？小的没有能力救三小姐于水火，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小姐被欺负，所以只能这么做。”
“我知道了。”辛晓不耐烦地说：“你们各个都是有理由的，但仅因为有理由，就可以擅自为别人做决定吗？”
林晨听她的意思，似乎不仅指向自己，略一思考，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小的知道，三小姐想做清白的生意，清白的人，不愿手染鲜血。可是，我们安于本分，别人未必也安于本分。对待如此无耻之人，三小姐又何必怀有愧疚之心？”他说。
“他们三个是对我不轨，但也罪不至死，尤其是他们家中还有父母亲人，我们这么做……”辛晓说不下去了。
林晨的眼睛一直看着地，但目光却无比坚定，说道：“那三个人敢对三小姐行不轨之事，对其他姑娘也必定没少做这样的勾当。他们的父母亲人若是善类，又怎会教养出这样的子女？三小姐心善，想象不到那些人可以坏到什么地步，小的却是知道的，因此更要保护三小姐。”
辛晓承认，如林晨这样的人，一定体会过不少人情冷暖，所以心中一定有阴暗的一面。
是人都会有阴暗面，她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产生成见。
也许他说的对，是她太过愚善了，而殷离和林晨，都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也更加了解这个时代的事。
见她不说话，林晨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声音有些闷，“三小姐，您不愿手上染血，这些残忍的事，就由小的来为您做吧。您只要做您高高在上的主子就好，小的自会为您料理一切的。”
这番话，辛晓听得心惊肉跳。
还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曾是个剧迷，经常会看见电视剧里演，为了某人成就大业，手下替他包揽一切脏事缺德事。
她以为，只有坏人身边才会有这样的手下，没成想，自己如今竟然也有了这样的配置。
“我不过是开了个客栈而已，不需要这样吧。”她忍不住说道。
“三小姐，您若开的是普通客栈，小的自然只要替您应付一些不讲理的客人就好。可是这间客栈，面对的是京中权贵，他们是这个国家最为狠毒霸道的一群人，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更狠毒更霸道。”林晨说道。
辛晓不愿承认，却也无可否认。
诚然，她的客户群体与普通百姓层级不同，作恶的程度更是不同，林晨的话没有错。
即便不愿意，她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今后客栈里还会有人生出麻烦，而这麻烦，必须被解决掉。
想到这里，她觉得林晨也挺不容易的，不过看他的神色，倒颇有一种“富贵险中求”的意思，踌躇满志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有句话要忠告你，做事不可过分，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我不是你的靠山，王爷同样不是，我给你一定的权限，但你不能乱用。”辛晓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必要的手段可以有，但做人还是要心存善念。”
“明白。”林晨果断回答道：“这次的事情，或许是小的做的过分，但小的并不后悔，因为三小姐安然无恙。小的向三小姐保证，只要不威胁到三小姐的安全，其他任何事情，小的都会心存善念。”
辛晓听了她的保证，也只好当做是他的真心话，毕竟他会不会信守承诺，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权力这件事，会让人疯狂，尤其是，一个长期压抑的人，手里突然有了些权力。
林晨能不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稳扎稳打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她要慢慢观察。
“你知道分寸就好。”她说道：“工坊的监事，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用你选中的那个人。客栈的运营，需要你上点心。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忙其他的事情，我没注意到的地方，你帮我多多留心。另外，给我多物色几个园丁的人选，要特别会打理花草的。”
既然林晨需要权力，她就给他权力，这样，才能尽快地试探出，他是否会得意忘形。
“是，我马上就去办。”林晨答应着，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辛晓看见，他的额头隐隐现出血丝，应该是磕头的时候蹭到的。
这人，着实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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