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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的表现太反常了,出乎了每一个人的预料。
大家本来做好了给她当出气筒的准备,可她对大家的态度,没有更和蔼,也没有更严厉,跟平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她早膳和午膳都没吃,以保密为借口,不许任何人接近小厨房。
大家于是又担心主子饿坏了,没想到傍晚时分,她却让人给她拿了晚膳,还大吃大喝了一顿。
吃完,她就又钻进小厨房去了,重又将所有人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主子忙于生意,这样的情况本也常见,众人担忧,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私下里议论议论。
“咱们三小姐也太狠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王爷要娶二小姐,她真的不在意吗?”
“王爷花名在外,说不定,对我们三小姐也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我们三小姐何等聪明,自然不会对这样的王爷上心。”
“说的也是,从前只见王爷往我们这跑,什么时候见三小姐往他那跑了?可见啊,是王爷对我们三小姐一厢情愿。”
“应该是这样的,王爷喜欢的女人那么多,三小姐可是其他女人比不上的,王爷自然倾心我们三小姐了。可以三小姐平日里的为人,肯定看不上王爷那样花天酒地的。”
“那就好,王爷成他的亲,我们三小姐还是做生意,互不影响,看来我们都白操心了。”
“就是,散了散了,别在背后谈论主子,三小姐知道要生气的。”
大家商议出了结果,也就一哄而散了。
而他们关心的主角——辛晓,依然一个人在小厨房里忙碌着。
老邓头提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地走进小厨房,进门就喊:“丫头,陪我老头子喝一杯怎么样?”
辛晓抬起头,笑了,“我可是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小厨房,全院子也就你敢来吧。”
老邓头不以为然地一笑置之,“是你说的,让我就把你当个小丫头,现在老头子想喝酒了,你不会不赏脸吧?”
辛晓扔下手中的活计,熄了灶火,从架子上拿了两个酒杯,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说道:“我不仅赏脸,还准备陪你好好喝一杯呢。”
老邓头笑,“就喜欢你这个爽快劲,丫头,知道为什么你一开口,我老头子就同意跟你进京吗?”
“知道,你跟我脾气相投。”辛晓大咧咧地说,亲自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过去,“来,感情深,一口闷。”
老邓头二话没说,喝了,放下酒杯的时候,辛晓的杯也空了。
“你说的没错,别人都道我老邓头脾气古怪,其实是他们都不合我的心意罢了。丫头你最聪明,不仅合我心意,还让我格外满意。”他一字一句地说。
辛晓又倒了两杯,先干为敬,喝完猛地把酒杯往地下一掼,“果然喝酒不能用这破东西,不过瘾,我去拿两个碗来。”说着就站了起来。
“丫头。”老邓头的声音,不再尖利,而是苍老之中,还带着沧桑,“我老伴过世的时候,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在花田里工作,从早到晚不停下来,别人都说我没心没肺,只有我自己知道,停下来的时间,真叫难熬。”
辛晓的脚步顿住了,眼泪顿时浸满了眼眶,可她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站着。
老邓头继续说:“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年纪,虽然是在镇子里,但人情世故,见的不比你少。今天听了你们俩的对话,看了你的神色,大概能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顿了顿,“丫头,那个蜀王,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辛晓低下头,两大颗眼泪无声地摔落在地上,依旧没有回话。
老邓头却不用听她的回话,自斟自饮了一杯,又道:“你那个二姐,为人不怎么样,活的更没有你通透。她能跟你争的,也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你不会在意的。那么,你是在担心,那个蜀王会变心吗?”
辛晓一个人忍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了能够理解她的人,心中烦闷之余,也是甚感安慰。
她擦了擦眼泪,从柜子上拿了两个大碗,又坐回门槛上,泪眼带笑,“老爷子,我看今天不是你想喝酒,而是来引我喝酒的吧?”
老邓头呵呵一笑,“丫头,你是这里的主子,心中再苦,也不能在下人面前露怯。你既没把老头子我当个下人,我就权且以为自己有资格听听你的心里话吧。丫头,你跟不跟我说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别憋坏了自己。”
辛晓痛快地喝了一大口酒,暖意入喉,仿佛心结也打开了不少。
“我才不担心他变心呢。”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谁能让他动心的话,除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我这么说,是对自己有信心,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嫡出庶出,他不在意,我不在意,我们就是世上最般配的一对。”
“既然你不担心他变心,也不在意那个虚名,又为什么要烦闷呢?”老邓头不解地问。
辛晓很欣慰,这时在自己身边的,是个长辈。
面对长辈,她无需隐瞒自己,因为对方经历过,都懂得,更不会笑话她。
她叹息一声,“我是不担心他变心,可我也不确定,他有多少心在我这。世上女子无数,他只喜欢我一个,但他的心里牵挂着太多的事情,分不出多少来给我。”
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知道,女人不能做男人的绊脚石,尤其是我这样聪明的女人。可是内心里,我也希望有一个人,能为了我不顾一切,闹得天翻地覆,来证明我对他而言,就是整个世界。”
可惜,她爱的殷离,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要娶她的姐姐了,她却是全京城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甚至都没有来向她解释什么,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她心里真正不痛快的,不是他无奈的妥协,而是他无声的冷漠。
他用以对抗世界的冷漠,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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