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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回答主子的问话，却是对着邓刘氏说的，“从前她做了错事，我都在心里为她找借口。她是我四个孩子的娘，谁都能嫌弃她，唯独我不能。可是，三小姐一次次宽恕她，她却一次次得寸进尺，这次，我不会再为她找借口了。”
辛晓终于放心了，说道：“把她拉起来，我有话问她。”
两个小厮上前，把邓刘氏拉起来了。
辛晓见她半边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就知道邓通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邓刘氏，你今天究竟为什么要撬我小厨房的锁，现在可以说了吗？”她问。
“我就是要偷香精，怎么了？一百金一瓶，我只要偷几瓶，这辈子就够用了。有了钱，我何苦在这过穷日子，何苦看你的脸色。”邓刘氏咬牙切齿地说。
辛晓点点头，恍然大悟般，“这么说，你是不想跟邓通过日子了？”
“我跟那个窝囊废过个屁，他这辈子也就这副德性了，自己没出息，难不成还让我跟他一起过苦日子！”邓刘氏理直气壮地说。
辛晓长出一口气，又道：“从前你们在云桥镇，日子过得要死不活，也没见你心中有这么深的怨气。如今到了我这里，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你却越来越不知足了，这是为什么？”
哪有一个主子在下人犯了错之后，还询问人家的心路历程的。
辛晓说完了话，全院子的人都好奇地等待着邓刘氏的回答。
“我呸！”邓刘氏狠狠地啐了一口，“谁说我以前没有怨气了，只不过除了跟他过，我也没别的出路而已。三小姐，这事要怪就怪你，你不把我从乡下弄到京城，我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有些人的日子过得这么逍遥。你都有那么多钱了，分一点给我们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你不愿意给，我自己拿点总行吧？”
辛晓听她说话都快听笑了，这不是很多现代文章里提到的穷人思维吗，她穷她理直气壮，并且认为全世界都欠她的。别人富就理所应当施舍给她，不施舍就是为富不仁了。
自作多情到这种地步，也当真是可怜。
辛晓扫视了其他人一眼，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对邓刘氏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她这才放心——还好其他人的三观没有太大问题。
“邓刘氏，教你做人不是我的责任。但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你偷走了香精，也卖不出去，因为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根本不可能看上你摸过的东西。所以，赚钱这件事，我做得来，你却做不来。这也就注定了，我可以过逍遥的日子，而你，永远只能是这副德性。”辛晓措辞尖利，不留情面。
邓刘氏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是魔怔了还是怎么样，神情有些可怖。
辛晓对林晨说：“等邓通把她休了之后，就把她赶出去吧，我们府里容不得这种人。”
“是。”这决定大快人心，林晨答应得也很麻利。
辛晓又转向邓通道：“这个女人只会把你拖向黑暗的深渊，早点远离她，是你之幸。四个孩子不能让她带走，我会专门派个婢女帮你照顾，你不用担心。”
“谢三小姐。”邓通眼中含泪，显然还是有些不舍，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辛晓走到老邓头身边，“老爷子，别怪我狠心，一颗老鼠屎臭了一锅汤，我不能留她。”
“丫头你做的对。”老邓头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看上去，邓刘氏也着实让他感到很困扰。
两个小厮就要把邓刘氏架走，这泼妇却突然发了疯，嘶吼道：“我不走，邓通，你不能这么休了我。我给你生了四个孩子，你们邓家才没绝了后，你最少得给我辛苦费，否则我不会走的。”
用孩子来换钱，这女人也真是没底线了。
就在大家都在鄙视她的无耻时，邓通却默默走向辛晓，“三小姐，您可否预支给我一百两银的工钱？”
“你要给她？”辛晓问。
邓通点头，“她说的对，她给我生了四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该就这么让她走了。”
辛晓暗叹，若非邓通如此老实，近乎于窝囊，邓刘氏也不会这么多年都骑在他头上。
“你给了她钱，如果她花光了回来再找你要呢？”辛晓问：“你预支一百两银没问题，可你要拿什么养四个孩子呢？”
邓通想了想，不吭声了。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不阻拦你，也会给你预支工钱。但是我希望你先想清楚，此刻对于你来说，哪些人才是更重要的。”辛晓说道。
邓通眉头紧锁，看起来内心正在经历剧烈的斗争，隔了半晌，他一拍大腿，“我给她一百两，算是了断我们的夫妻之情。从此以后，她的生死都与我无关了。”
“好，既然你决定了，川川，给他提一百两银子。”辛晓痛快地说。
川川剜了邓通一眼，显然觉得老好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不值得可怜，反倒够可恨的。
辛晓倒是对他这个做法暗暗称赞，老好人虽然做事少了些原则，却也多了些胸怀。
于是她决定，帮人帮到底。
“邓刘氏，你和邓通的夫妻关系，可以用这一百两了结。但是你坏了我们院子里的规矩，这个账我还得跟你算。”辛晓轻喝一声，“上家法。”
小厮取了鞭子来，请示道：“三小姐，赏多少？”
“三十，不用手下留情。”辛晓轻飘飘地说。
小厮得令，十分用心地抽了起来。
这邓刘氏不得人心，惹得大家对她极尽厌恶，也算是自作自受。
听见她杀猪一般的嚎叫，不仅没有人面露不忍，反而各个都是大快人心的神情。
邓刘氏挨完鞭子，邓通也写好了休书，连带着一百两银子，一起都扔出了客栈。
辛晓站在院门口，居高临下地说：“邓刘氏，以后在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不希望再看到你的影子。若是被我发现，你又来打我们客栈的主意，到时候，就不是三十鞭这么轻松了。”
邓刘氏被打得像一摊烂肉，却还是死命地抱住了那一百两银子。
辛晓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走进院子，让门房死死地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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