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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已有御前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赶了进来，通禀道：“太后，皇上让奴才来传话，蜀王赈灾遇险，灵柩已经到城门外了。”
嗡地一声，仿佛有颗炸弹在辛晓的脑子里爆炸了。
殷离赈灾遇险，真的假的？他都已经知道殷然要杀他了，怎么还会遇险？
还好阿依慕在她身边，若无其事地扶住了她，否则，她可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后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已的官方态度，“大家都各自回宫换装吧，蜀王殁了，咱们怎么也要表示表示的。”
表示表示，说得何其轻描淡写。
太后当先，皇后在后，嫔妃们也都跟着，往各自的宫里去。
阿依慕一个没拉住辛晓，眼睁睁地看着她赶上了宸贵妃一行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宸贵妃望着她，目光了然，带着同情和怜悯。
辛晓不说话，只是跪着。
“你的心思本宫都明白，你先随你的主子回去，待本宫问清楚情况，自会给你一个答复。”宸贵妃说道。
“谢娘娘。”辛晓冷静地行了个跪拜礼，这才起身退到一边。
待宸贵妃等人走远，阿依慕才上前拉了辛晓的手。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离死别之事，她经历得也不多。
“我没事。”辛晓却主动开口。
没见到殷离的尸身之前，她绝对不会相信，他死了。
他那么聪明，或许，这只是他设的一个障眼法，为了让殷然相信他死了。
阿依慕见她眼神空洞，自然是不相信她说的没事，很主动地扶着她的胳膊，默默往凝月宫而去。
两人这副样子，真的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还好凝月宫附近比较偏僻，否则被人看见，一定又会闹出闲话来。
太后的旨意已经下达，蜀王赈灾有功，如今意外身死，后宫嫔妃虽然不用亲往吊唁，素服却是要换的。
蜀王停灵期间，宫人一律不许穿鲜艳的颜色，只能佩戴银色的首饰。
宫女们的服装，统一被换成了蓝白色的，这样看起来不至于太愁云惨雾，又不鲜艳。
换好了衣服，辛晓就站在凝月宫前，一直望着门外。
宸贵妃说了，有了消息会通知她，她便等着。
阿依慕看不过去，也走了出来，扯了扯她的衣袖，“进去等吧。”
辛晓摇摇头，显得有些憔悴，“我就在这里。”
阿依慕叹息一声，柔声说道：“我小的时候，最疼我的外婆去世了。哥哥告诉我，她不是离开我了，而是化成天上的星星，从远处看着我呢。哥哥要我好好活着，这样外婆才不会为我担心。”
对于这样的安慰，辛晓只是一笑置之。
如果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十六岁少女，或许会相信童话般的说辞，但很遗憾，她不是。
人死了，是不会化成星星的，尘归尘、土归土，只会腐烂成一具枯骨。
“有人来了。”阿依慕的一声轻呼，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远远望去，路的尽头，一个老嬷嬷正奋力跑过来。
辛晓二话没说，用跑百米的速度迎了上去。
“月女是不是？我是宸贵妃从娘家带进宫的嬷嬷，娘娘让我告诉你，王爷的尸身尚未找到，灵柩里只是一副衣冠而已。”那嬷嬷说。
辛晓的心略定了定，又问：“那死因呢？打听到了吗？”
嬷嬷点点头，看上去很是惋惜，“蜀地连日降雨，就在王爷要动身启程的那天早上，山石滑落，王爷和一群没来得及躲避的百姓，被……埋在了下面。”
山石滑落，就是泥石流了。
殷离离开之前，她分明告诉过他，要注意山体滑坡，还让他呆在高处。
他不可能明明知道这件事，还被埋了，更何况，连他的尸身都没有找到，他一定没死。
可，如果这消息是假的呢？如果，这只不过是殷然为了掩人耳目的说辞呢？
他杀了殷离，自然不敢让天人知道，就编造了一个被山石掩埋的故事，左右死无对证了。
辛晓的心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也乱成一团，殷离死或没死，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
“姑娘，我家娘娘还让我转告你，逝者已矣，善自珍重。”老嬷嬷说完，握了下辛晓的手，便转身走了。
阿依慕见辛晓的身子晃了晃，从后面赶上来扶住她，“没事吧？”
“我不知道。”辛晓机械地摇着头，“到底真相是什么？他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你说什么呢？”阿依慕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之后，赶紧拖着辛晓，带她回了寝殿，将大门紧闭，这才开口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辛晓的神色很是迷乱，像是想什么着了魔。
阿依慕生怕她钻牛角尖，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辛晓，你看着我，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辛晓呆呆地望着她，沉默了许久，眼中突然放出奇异的光芒，“我知道了，这个消息是假的。”
“你说什么？”阿依慕彻底被她搞糊涂了。
就听她又说：“我告诉过他，小心山体滑坡，要呆在高处。那么，他一定会先把百姓都转移到高处才对。刚才那嬷嬷跟我说，他和来不及逃离的百姓被埋在了山石之下，这不对，这不对。”
“辛晓……”阿依慕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生长在西域的她，见惯了大漠的风沙，草场的广阔，自然没听说过什么山体滑坡，也理解不了辛晓话里的意思。
辛晓却并未留意到她的焦急，继续自言自语地分析道：“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那只能说明他遇害了。只有他遇害了，他们才会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来蒙骗天下人。可是，既然是谎言，为什么有如此详细的细节？只要说他死了就好，为什么还要特意说明，有百姓被一同掩埋了呢？”
阿依慕仔细听着她的话，努力跟上她的思路，却发现只是徒然。
辛晓呆滞地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谁亲眼看见他被山石掩埋了？如果没有，那我就不信。”
“辛晓！”阿依慕奋力摇着她的肩膀，落下泪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接受这个现实吧。你的路还长，别把自己逼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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