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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思想意识觉醒的女性并不多，卫嫔虽然身不由己，心中却有着不向命运屈服的念头，这本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辛晓觉得很庆幸，要不是这样，两人也很难聊到一起去。
她初时不过打算攀攀关系，争取到卫嫔这张牌，聊到后来，却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月女，本宫问你，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去求宸贵妃娘娘，却要来求本宫呢？”聊到最后，卫嫔突然发问。
她这个策略很好，在军营中，审问敌人的时候通常会用。
先是东拉西扯地说些家常，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猝不及防地提出自己的问题，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还好，辛晓本来也没想隐瞒什么，“奴婢来求娘娘，是觉得更有胜算。”
“哦？本宫倒是想听听你的理由。”卫嫔饶有兴味道。
辛晓实话实说：“柳太尉位高权重，奴婢怕宸贵妃娘娘有所顾忌。更何况，此事若连累了大将军，太尉府尚可回护一二。可若太尉受到牵连，那么大将军失去了依靠，很容易就会被人扳倒。”
“你这是舍卒保车。”卫嫔冷笑一声，“你倒是实在，本宫一问，你就说了。”
“既然奴婢有求于卫嫔娘娘，自然不可藏奸。这件事本来就有风险，娘娘是否愿意帮奴婢，全凭娘娘的心意。奴婢只能恳求，却不能强求，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吧。”辛晓说道。
卫嫔点头，又问：“倘若今天本宫拒绝了你，你待如何？”
“奴婢只有再去求宸贵妃娘娘。”辛晓照实回答。
“那如果宸贵妃娘娘也拒绝了你呢？”卫嫔的问题倒是不少。
“那奴婢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辛晓决然道。
卫嫔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放轻了许多，却是一字一句，字字重若千斤，“你要弑君？”
辛晓低头垂首，并不回答。
是，卫嫔猜的没错，以她现在的职务之便，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殷然下药。
只是，那药的起效太慢了，慢到必须一点点掏空殷然的身体，而殷离，等不了那么久。
卫嫔神色一变，正襟危坐，“好了，本宫答应你就是。不过，你也要答应本宫一件事。”
“娘娘请说。”辛晓抬起头。
“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若无法保全，要让王爷情何以堪？”卫嫔若有所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个人即便隔着宫墙，能互相惦念着，也是好的。若有一人不在了，另一个人即便活着，也不会感到快乐。你想想，当你以为王爷殁了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辛晓浑身一震，想到殷离遇害的噩耗传来的那些日子，她的生活是如何的暗无天日。
她向来沉稳内敛，心里的想法不愿意表现在脸上，也正因为如此，受到的苦楚比常人更甚。
最深的悲伤不是要死要活，而是欲哭无泪，人前还要强颜欢笑。
“多谢娘娘提醒。”她深深叩拜。
卫嫔轻叹一声，缓缓道：“你去吧。”
辛晓站起身，倒退着向殿外而去。
她总有种感觉，那卫嫔似乎很清楚她心中的一切想法，这种了然，是一种沧桑的沉淀，经历过的感同身受。
卫嫔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直至她关上寝殿的门，才听见房中发出一声叹息，卫嫔幽幽道：“多数世人都想错了，以为自己的牺牲，能让对方活着，便是好的。殊不知，没有了你，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辛晓静静地站在门口，沉默着听完了这番话，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微微发酸。
越是坚韧之人，落寞起来就越是惹人心疼吗？
卫嫔的过去，该是有多少伤痛，才能让她那么清冷，又那么伤痛？
辛晓知道，自己不该探究，也没有立场过问，只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景元宫。
迅速回到殷然的寝殿，她走进膳房，从灶台的侧壁上卸下一块活动的石头。
那石头的后面，藏着一只黑色的小瓶子，那是她为殷然准备的最后一条路——黄泉路。
想起卫嫔的话，她轻叹一声，将石头又塞了回去。
本想拼个鱼死网破的，但倘若她死之后，殷离真的会伤心欲绝，那么，她还是尽量全身而退吧。
塞好了石头，她向炉子里抓了把干草，准备生火煲汤。
就在这时，刘公公匆匆忙忙从外间跑了进来，“月女，你就要发达了。”他满面喜色地说。
“什么事啊？”辛晓站起身，假装成好奇而兴奋的样子问。
“皇上派了个好差事给你。”刘公公乐颠颠道：“过些日子，蜀王就要大胜回京了，皇上欣赏你的厨艺，决定让你筹备祝捷宴呢。”
辛晓面露难色，“公公，奴婢自打进宫以来，一直是伺候?嫔娘娘的膳食，从来也没有准备过如此大的宴席呀。奴婢没有经验，万一要是露了怯，见笑于蜀王殿下，见罪于皇上可怎么办呀？”
刘公公说，要让她准备祝捷宴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殷然的用意了。
既然这祝捷宴是鸿门宴，要让殷离有来无回，那么下毒就是动静最小，最容易操作的一种暗杀方式了。
不用说，殷然自然是想让她背这个锅了。
到时候，宫中婢女下毒害死王爷，朝廷略一调查，证明此女跟王爷有仇，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殷然此人，果然是小肚鸡肠，她不过是拒绝了他一次，他虽一时半刻杀不了她，却依然怀恨在心。
现在，他食补得差不多，身体有了表象上的好转，便迫不及待要卸磨杀驴，报复她了。
呵呵，此人的心思，也不过就这么点大，对个婢女都能记恨好久，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怪不得他不得人心，惹人厌恶，群众的眼睛果然都不是瞎的。
刘公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道：“你放心吧，御膳房已经拟好了膳单，你只要照着上面的菜式做就好了。皇上说了，祝捷宴的那天，整个御膳房都归你调配，就像上次伺候太后娘娘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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