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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赶紧推了她一把，说道：“快走吧，这个时辰，宫门刚刚打开，卫兵们还没换班，都很疲惫。你只说是皇上让你出去办差，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宫门都打开了，说明距离祝捷宴已经过去了一夜，天快亮了。
他们这个时辰，选的真好。
辛晓匆匆忙忙从柴房里跑出去，一路向宫门口狂奔，当然，她只是做做样子给刘公公看。
一路上，她的脑子都在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法。
再有一段距离，她就要到达永巷了，永巷的尽头，有供下人们出入的角门，竹姑会在那里收夜香。
是了，她的最后一道指望，便是竹姑了。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宫门口的守卫应该被提前打过招呼了，只要她一亮出令牌，就会被立即拿下。
她一个弱女子，怎能与皇宫的守卫抗衡，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刘公公根本不担心她逃出去，便是连个盯梢的人都没派出来。
这样也好，如果她足够幸运的话，可以做些手脚混出去。
知道自己或许会有活路，她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
她向来是这样的性格，遇事便要全力以赴。
打定主意，她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地往永巷而去，沿路都在留意着，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物事。
“月女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她回过头，见是阿依慕宫里负责倒夜香的小丫头，之前，她们有过片刻的交谈。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丫头对她很有好感，一见她的身影，就赶了上来。
辛晓留意到，这小丫头的眼圈有些发红，便心不在焉地问了句，“怎么，昨晚哭了吗？”
“没什么的。”小丫头别过头去，苦兮兮道：“上次宫婢们出宫探亲，我回家的时候，得知我娘亲病了。前几天，哥哥托人传信进来，说娘亲的病情又严重了。我本求了?嫔娘娘，放我回家去看看娘亲的，?嫔娘娘也心善，答应替我跟皇上说说。可是，因为宫里戒严，任何人都不能出宫了，我也没法回家去。”
辛晓初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后来，她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的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斗争，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一方面，求生的渴望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谁说戒严了就无法出去的？”一句话冲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小丫头一脸期盼地仰起了头。
她本就比辛晓要矮上半个头，仰头说话时，稚气未脱的清澈眼神，仿佛一下子刺穿了辛晓的灵魂。
辛晓心中剧痛，可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就要身首异处，告别这个世界了。
人都是自私的，能够求生，谁也不想求死。
挣扎片刻，她从袖中掏出令牌，颤抖着说道：“这个是出宫令牌，皇上赏赐给我的，你先拿着，回家探望你娘吧。”
“月女姐姐，这行吗？”小丫头显然动了心，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行，你也知道，我是御前伺候汤水的。有时候，御膳房的食材不足，我要亲自出宫去买。为了方便，皇上就赐了我令牌。正好我今天不用，借给你，侍卫看了不会多问，就能放你出去的。”辛晓咬着牙说。
小丫头十分高兴，但却又为难了起来，“可是，我还有活计要做呢。”
一不做二不休，辛晓从她手里接过夜壶，“你去吧，回头我会帮你向?嫔娘娘解释的。既然她并不反对放你出宫，这事就好办多了。”
小丫头想想也对，不好意思地将夜壶递给辛晓，抱歉道：“对不起月女姐姐，因为我，又要连累你受累了。”
辛晓心中酸楚，分明是自己，每次都在利用这个小丫头。
而这一次，她就要替自己死了。
小丫头手里握着令牌，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道了声，“谢谢月女姐姐。”就欢快地往永巷的尽头走。
“等等。”辛晓想起了什么，将她喊住了。
“什么事呀月女姐姐？”小丫头回过头。
“你姓什么，叫什么，你的家在清谷村的什么位置？”辛晓问道。
既然这个小丫头要替她死，她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报答她的全家。
小丫头笑了，“我进宫之后才有了名字，本来是姓周的，我家就在清谷村村口右手边第三户。”
“好。”辛晓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就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往永巷尽头奔去了。
她的心猛地一抽，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小丫头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沉重一分，仿佛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终于，她看到了竹姑，还有巨大的夜香桶。
她看到，小丫头在门口侍卫的面前，拿出了令牌。
她看到，侍卫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纷纷拔出了刀。
她看到，小丫头惊恐地回头望着她，眼中满是疑问，满是不信。
她看到，刀尖直直地刺向小丫头的心脏。
变故起得仓促，一众前来倒夜香的婢女们，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四下逃窜。
辛晓却没动，她定定地站在原地，除了小丫头的脸，她什么都看不见。
在大家的尖叫声中，她还是分辨出了，那小丫头清脆的声音。
然而，片刻之间，挥剑的侍卫哀嚎一声，向后倒去。
辛晓看见，不远处的墙头上，骤然多了几个蒙面人。
他们手中的连弩，精准无误地刺到侍卫身上。
“有刺客。”活着的侍卫大吼一声，开始拼命反击。
那小丫头，就傻呆呆地站在刀光剑影之中，像块石头一样。
辛晓猛地醒悟过来，不管不顾地冲向混乱的人群中。
“小姐！”竹姑嘶叫一声，推着装夜香桶的车，奋力向几个侍卫冲了过去。
还好有她开路，辛晓成功冲到小丫头的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令牌，拉着她奋力往回跑。
小丫头下意识地跟着她，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
辛晓终于将她带到稍微安全的地方，就见她胳膊上中了一刀，正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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