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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点，她早已想好了说辞，“是蜀王的人救我出来的，他们意识到蜀王之死另有蹊跷，为了保护我这个证人，打算冒险闯宫。恰好御前刘公公给了我出宫令牌，打算演一出婢女畏罪潜逃，被宫中侍卫处决的戏码。于是，我就在永巷尽头，供下人出入的角门那里，被他们给救了出来。”
她这话，详尽到了细节处，让人不得不信。
大将军沉吟半晌，又问：“既然你跑了出来，一路上也没被人发现，却又为何要到这里自投罗网？你并非辛家的亲生女儿，与蜀王也只是主仆的关系，何必为他们鸣冤叫屈？”
辛晓正色，一字一句道：“我在宫中，曾经问过宸贵妃娘娘一个类似的问题。今上是她的夫君，可她却执着于当年之事，这又是为何？宸贵妃娘娘当时说了一句令我永生难忘的话，她说，为了还天下一个公道。”
看得出来，听了这句话，大将军与何将军俱是为之一振。
女子尚且有如此觉悟，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又当如何？
辛晓继续道：“我以为，倘若今上是一位明君，那么他当年的谋权篡位，也不过是损害了蜀王一个人的利益而已，于天下苍生并无害处，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屡次谋害兄弟之事暂且不提，我这一路走来，听说许多与我容貌相像的女子，都被抓到宫中。即便查明她们不是我，依然被今上泄愤杀掉了。”
其实那晚，萧侍卫向殷离汇报的时候，她并未睡熟。
梦里听了坏消息，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知道，殷离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愧疚，所以才故意瞒着她。
她懂他的好，便装做不知道，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而今天，这个消息，不仅她知道，她还要让大将军也知道，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忠的是什么君。
“大将军，这样的皇上，你确信要辅佐他吗？”辛晓又适时搬出了她的灵魂拷问。
大将军沉默半晌，开口问道：“何将军，你从头听到尾，可有什么想法？”
何将军利落地转过身，话说得十分干脆，“大将军，这女子之前所说，属下认为，还需细细查证。但皇上滥杀无辜之事，属下近日也有所耳闻。据报，有几位大臣因为上疏劝阻被皇上降罪，就连太尉大人，也被罚俸三月，按旨闭门思过三天。”
柳太尉也被降罪的消息倒是新鲜，辛晓之前并不知道。
此刻，她只能感叹，殷然真是神助攻啊。
若说，他亲手断送了骠骑大将军对他残存的信任，也不为过。
果然，大将军听了这个消息，一时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像是做了决定一般，说道：“这样，如果你肯拿出先帝遗诏，本将军就信了你的话。”
辛晓并不立刻答应，而是反问：“如果我拿出先帝遗诏，大将军有能力分辨真伪吗？到时候，可别说我这遗诏是伪造的，再给我加上一条罪名。”
“那你想如何？”大将军问。
辛晓想了想，大胆开口，“第一，我要你向列祖列宗发誓，匡扶正义，不畏强权。倘若我拿出遗诏，你便要做一个真正忠君爱国之人该做的事。第二，我要你独自一人随我出城，我才会将遗诏拿给你看。”
“不可。”大将军还没开口，何将军先是不同意，“大将军，这个女子的话虽有几分可信，但大将军还是要防备她设计陷害呀。”
大将军没吭声，望向辛晓道：“你刚才说的匡扶正义，做忠君爱国之事，是什么意思？如今蜀王已死，我们便是拿到遗诏，又能做什么呢？”
他先考虑的，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如何匡扶正义。可见，他的身体中，还是有一颗忠烈正义之魂的。
辛晓的直觉何其灵敏，一下子就了解了他的想法。
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这让她很受鼓舞。
“我还是那句话，假如今上贤明，这个江山，自然由他来坐。否则，大将军应有所判断，更该考虑拥护德才兼备之人为君，才是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天下的做法。”辛晓言简意赅道。
大将军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连骁郑重发誓，如若遗诏是真，我必将它送达朝廷，公之于众，还蜀王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倘若到时，朝臣们肯支持我，大家自可商榷此事。倘若无人支持，我也只能以死谢天下人。如违此誓，我连家一门忠魂，九泉之下也当难安。”
辛晓明白，他之所以不自称“本将军”，便是不打算代表官方的意思，只以他各人的名义起这个誓。
这态度很好，毕竟，大将军是忠于殷然的，但连骁却是忠于国家的。
“既然如此，请大将军放我出城，寻找与我同来之人。”辛晓说道。
“不可，大将军，请至少让属下陪她同去，也好为大将军一探虚实。”何将军请命道。
其实，在辛晓搬出卫嫔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相信她了。
只不过，作为大将军的亲信，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
“好，就请何将军先与我同去吧。”辛晓对这位何将军的印象很好，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卫嫔死活看不上殷然了。
与何将军相比，殷然不仅卑劣，还很龌龊。
一个是天兵神将，一个是无耻小人，是个女人，只要不瞎，应该都知道怎么选。
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那牛粪还是块干裂的，不仅不能提供营养，反而还拖住了鲜花的后腿。
想到这里，她越发觉得，殷然不该活着，地狱才是他的归宿。
从现代社会而来，她是想要尽量尊重生命，可有些人的生命，根本不值得尊重。
单就杀人偿命来说吧，殷然那条狗命，根本都不够偿的。
如果真的有天道轮回，他下辈子就不该做人，牲畜界、家禽界倒是可以选一选，争取给他找个最适合的。
辛晓一边跟着何将军往城外走，一边脑洞大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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