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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按时辰给她送饭上药，两人偶尔还能聊一聊。
她听说，那天何殇本是带着人去查事情的，知道她被打入大牢之后，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连原本要查的事情都没查完。
大姐与她说这话，本是想打动她，让她不要再做奸细的。
殊不知，她早就已经被何殇打动了。
在她的心里，哥哥是英雄，何殇也是。
他虽然是匪，却比那些贪官污吏来得干净、活得清白。
就像这几天，她占了他的卧房，他便搬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去住了。
他不怎么来探望她，可对她的优容一直没断过。
有些人巧舌如簧，行事全凭一张嘴；有些人寡言少语，却处处都用行动来表达。
她喜欢后者。
身上的伤好了些，她便下了地，径直去了隔壁。
何殇正在阴暗的烛火下写字，她便捧了蜡烛给他照亮，并不看他写的内容。
“姑娘不必如此。”何殇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能报答你一点点，我很开心。”连钰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羞涩。
何殇脸一红，“姑娘的伤还没好，不知找在下有什么事。”
“我想出去走走。”连钰直言不讳道：“你能陪陪我吗？就去巨石阵好了，我之前去过的。”
来时，她想探路，现在，只想在他身边多呆一会。
何殇略犹豫了一下，点头，“走吧。”
两人慢慢地走在营地里，周围的人投来不少奇怪的目光。
连钰偷瞄何殇，见他一脸坦荡，也便放心了。
两人穿过长长的甬道，终于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门。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连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微笑。
月色很美很安静，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抬头望着天，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很美。
何殇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她，只时不时地瞄她一眼。
他想，她还是喜欢自由的，阴暗狭小的地方不适合她，外面天大地大才适合她。
“姑娘，明天在下就让人送你回骠骑大将军的营地。”他淡淡地说。
连钰心里一惊，扭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受鞭刑拷问的时候，她也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他怎么知道的？
何殇镇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连姑娘，从在下救你的那天开始，就看出你不是等闲之辈。前些天出去办事，听说骠骑大将军正在四处寻找妹妹，在下就想到了。”
“你倒是机警……”连钰有些心虚。
何殇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赶回来救她，难道……
“连姑娘，你我一为官一为匪，水火不相容，着实不该这样共处。姑娘在这里受到的所有委屈，在下都会承担责任，到时候，骠骑大将军要杀要剐，在下毫无怨言。”何殇坦荡地说。
听前半句的时候，连钰的心都凉了，但听见后半句，她的心又烫了起来。
既然说水火不相容，又为什么肯为了她受的一点点委屈，任人处置？
她向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当下转身面对他，坚定地说：“何殇，你无需送我回营，只要给我哥哥送一封信即可。我想告诉他，我不回去了，请他成全我。”
何殇略略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姑娘，不可意气用事。”
“你什么意思？”连钰反问：“何殇，我一个姑娘家，已经表达得如此清楚了，你还要拒绝我吗？”
“姑娘……”
“我叫连钰，金玉的钰。”连钰一字一句地说。
何殇又是一愣，点点头，“是，在下听说了。”
“你不喜欢我吗？”连钰直接问：“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是奸细，你这里不是最容不得奸细吗？就算你不忍心杀我一个女子，你手下的人要动手，你又为什么要拦着他们？”
“姑娘……”何殇一时语塞。
他喜欢连钰吗？显然是喜欢的。
可是，喜欢的东西，就该得到吗？显然不是的。
连钰直直望着他，“何殇，如果你明天送我走，他日，我必带领大军，攻入你这大本营，将你们悉数剿灭，因为这就是你想要的水火不容。我只给你一个机会，就是现在，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我便为你放弃我的身份，从此与你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何殇不语。
连钰急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痛快一点？喜欢就说喜欢，说什么我是官你是匪；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我连钰也绝对不会没皮没脸地缠着你。”
“喜欢。”她话音刚落，何殇就迅速给了答案。
连钰瞬间沉默了，刚才的气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她只想着让何殇说出心里话了，却没想过，他说了之后，她要如何回应。
到底是个姑娘家，平生第一次遇到喜欢的男子，不知所措是正常的。
心突突地跳着，简直不像是她自己的心了，她甚至不如刚才那样胆大，有些不敢直视何殇的眼睛了。
她的反应，也大大出乎何殇的意料，他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唐突了。
于是，两人都不好意思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许久，连钰红了脸小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回去了。”
“嗯。”何殇心中一喜，嘴角微微勾起。
连钰偷眼瞄他，也忍不住笑。
何殇长出一口气，舔了下略有些干涩的嘴角，说道：“连姑娘，我何殇此刻就在这里对月发誓，今生必不负你。若有违背，则被人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连钰吓了一跳，“你也不用发这么重的誓吧，你喜欢我，让我知道就好了，何必要死要活的呢？”
何殇摇头，“不，你为了我，甘心沦落匪帮，这份情意实在深厚，我必珍之重之，便是死也不能负你。”
看他如此较真，连钰笑得甜丝丝的，“我知道了，你既不负我，我也不会负你。以后你去打劫，我就给你开路，你撤退，我就做你的掩护。”
何殇失笑，“连姑娘，你或许是说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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