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早前众人商定了让梅郁城和程谖自大营内出嫁,绕大营一圈后,到宣威堂内拜堂迎入洞房,一大早,宣府城内最好的几位喜娘便齐聚宣府大营内,与萧家、梅家几位亲长夫人一起忙活着两对新人,冷四娘和戚氏夫人虽然一个是王妃,一个是正一品的诰命,可都是随和没架子的,身边围了一群军户家的夫人娘子们,大家齐帮动手将喜堂和新房内一应事务打点得妥妥帖帖,梅郁城难得什么都不用操心,端坐在自己的闺房内梳妆打扮。白盏月捧出一套硕大而精美的细瓷套盒放在妆台上,对已经按品大妆好的梅郁城笑道:“郡主您素日都不用脂粉,宣府这里哪有好的,还好殿下想着了,这么多啊……”她这么说着打开一个装口脂小瓷盒,却是眉梢一动,唇角别扭地挑了挑,梅郁城看她神色不对,疑惑地探过头去一看,忍不住“噗嗤”笑了:“这也……太艳了,没想到他喜欢这个色儿。”
白盏月却是叹了口气:“这根本也没法用啊……还是标下到宣府城里给您选一套吧……”
梅郁城憋着笑点了点头,随手又打开一个,却是自己最喜欢的玫红色口脂,当下一愣,叫住了打算出门的白盏月。
白盏月过来一看也明白了,将那些小瓷盒一一打开,却见林林总总五六种胭脂,口脂竟有八九个颜色,其余宫粉等物也不只是一种,有些颜色十分“可怕”但梅郁城喜爱的也都在其中了。
梅郁城看着那一大堆怕是七八年都用不完的脂粉,忍不住扶着妆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中又浮上晶莹之物:“这个傻子……怕是包下了个脂粉铺子吧……”白盏月对她此时心情感同身受,赶快拿了帕子给她蘸干泪水:“成亲是欢喜事情,郡主快别……待会儿不好擦粉了。”
梅郁城不过一时感慨,很快就止住了泪意,跟白盏月一起挑了几个程谖素日喜欢的颜色着人送了过去,便认认真真装扮起来,她虽不长于此道,好在天生丽质,略施粉黛便生了几分顾影自怜之心,看着白盏月正忙着收拾自己带到宣威堂的东西,又对着镜子试了试什么“楚楚可怜”,“娇嗔妩媚”。想着待晚间盖头揭开的一刻,自己该怎么对着萧泓。
此时门外传来熟悉脚步声,吓得梅郁城赶快端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唇角却绷着压不住的微笑。
侯夫人进得房内,上下打量着自己妩媚可人又端庄大方的宝贝女儿,只觉得无处不好,梅郁城起身让自家娘亲坐,侯夫人却拉住了她的手,脸上笑着,话一出口却带着些哽咽:“当初泓儿向我求在宣府娶你,虽然为娘也心疼你们,可还是有些欢喜的,这里是你爹爹娶我的地方,也是你爹爹一直挂念的地方,我想,如果他在天有灵,一定会笑着,看着你嫁得如意郎君。”
梅郁城听她提起爹爹,眼中亦是泪光泛起:“女儿也希望爹爹在天之灵能看到,不仅是我嫁得如意郎君,还有如今坚如铁壁的宣同三镇。”
侯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爹一定会听到你这话,也一定会欣慰的。”
母女二人感慨一番,白盏月便来说吉时将到,宣威堂那边来信儿说两位新郎官已经出发了,侯夫人赶快叫了喜娘等人进来,忙忙碌碌地给两位新娘子盖好盖头,将一应吉利物件摆好。
不多时有喜娘来报说外面两位新郎官到了,一时吉乐声暄,梅郁城被白盏月和喜娘扶着出了门,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知道是程谖出来了,盖头下面的梅郁城唇角微挑,也为他们高兴。
因程谖孑然一身,二人便在堂屋一起执待嫁女之礼拜别了侯夫人,在侯夫人喜悦的夸赞声中起身,一步一步穿过熟悉的校场,梅郁城听两边的动静就知道定有许多同袍在围观,一时羞涩也欣喜,不多时到了大营门口,梅郁城安安稳稳上了花轿,她平素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车,长大后还是第一次坐轿子,一路颠着反而有些晕乎乎,好在大营离宣威堂不远,不多时便听到喜娘高喊“落轿”,梅郁城动了动腿,突然想起自家娘亲嘱咐的,落轿之后别着急下来,还有很多吉祥物件要准备,赶快坐好了。
果然,外面传来喜娘清脆的声音:“二位新郎官请开喜弓~”
梅郁城听自家娘亲说过这规矩,据说最早迎亲射箭乃是对着轿门射出三支无头空箭杆,寓意是震慑驱除新娘一路带来的邪祟晦气,但因为所用的弓都是实实在在的硬弓,不是没有新娘子坐在轿子里被箭杆射伤的先例,曦宗朝京师出了件新娘被箭杆射伤了脸,被夫家退亲后羞愤自尽的案子,引得曦宗皇帝大怒,不但处置了新郎和夫家,更下旨言新妇进门乃是为夫家带去吉祥,怎可以“邪祟”辱之,勒令民间取消此等陋习,改为以三箭敬天,告地,祈福,所以这□□成一箭向天射出,一箭射到地上,最后一箭也不再允许朝着轿门,而是要朝着轿顶花球上射,若是弓马不行的新郎官,顶多也就是凌空飞过去,不会伤人,若是弓马娴熟的,则可以射中或者穿过花球,便是上上大吉。
梅郁城想着外面那两个……大概不会令众人失望,果然听到一片叫好声。
接着便有什么东西被摆在了轿子前,轿门被撩开,梅郁城扶着白盏月的手跨过地上的马鞍,一路稳稳当当进了宣威堂大门。
因正堂乃是军机之地,喜堂设在了后堂,平日简朴肃然的地方被红绸和花灯布置得喜气洋洋,坐北朝南摆着两张椅子,大爷冷雁飞代替需要镇守太原的自家妹夫,陪着妹妹一起受新人之礼,两侧还摆着几张家亲座位,萧氏夫人和冷家三爷四爷亦是一脸喜气,端坐等着两对新人前来。
梅郁城跨过象征日子红火的火盆,迈过自己熟悉的后堂门槛,行至亲长面前站定,透过盖头底下向右一瞟是同样一双喜气的绣花鞋,左边则是熟悉的云头便靴,乌黑簇新的,也能看到正红色喜袍一角。
梅郁城突然想起当初在赢剑楼,自己揶揄萧泓不给看他的吉服,心中突然狂跳几下,似乎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了“成亲”二字的含义,以往无数岁月里的伤痛,渴求,期盼和畅想,都要在今日实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从今而后,便成了自己的……
万千思绪被傧相赞礼之声打断,梅郁城略带懵然地在喜娘搀扶下慢慢跪倒,敬拜天地,谢上天成全,将身边人还给了自己,叩拜恩亲,想这一路前行所承的春晖慈恩,早已泪盈于睫,再拜身边人,梅郁城俯身完满一个大礼,不仅为了他的深情厚谊,更谢知己同心。
傧相一句“礼成”梅郁城早已泪洒嫁衣,手中被塞入红绸,她知道另一边就是自己的此生挚爱,也是下半生的依靠,梅郁城曾经很不喜欢夫家是女子半生依靠这说法,可此时此刻她却明白,“依靠”二字并不等同于“依赖”,而是一世携手并肩,永远可以背后相托。
周围亲朋好友的吉祥话叠声入耳,说着“百年好合”,“圆圆满满”,每一句都甜到梅郁城心里,让她渐渐止住眼泪,挑起了唇角。
洞房正是她素日居住的院落,虽然是熟悉地方,盖着盖头晃晃悠悠的,还是有些摸不清方向,稍一停步,掌心便传来一阵熟悉暖意:“这边。”
带着笑意一句低语,是萧泓今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梅郁城只觉得心神都随这区区二字恍惚了一阵,回过神已经被他扶着安顿在了床上,再来就是眼前闪过一丝亮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又突然离开。
“哎呦,殿下可不兴拽盖头,别说时辰不对,这喜秤也没拿呐!您得先出去跟亲朋好友们同贺,晚上回来才能掀盖头!”喜娘连珠炮般的叮嘱,引得周遭亲友一阵哄堂大笑,隐约有冷雁冲的声音入耳,笑着说自家外甥“欢喜傻了”,更有促狭的同袍起哄说三殿下是着急入洞房,过会儿当自罚三杯才是。
其间夹杂着萧泓语无伦次的狡辩,接着就是众人哄然,似乎是拽着他离开了洞房。
梅郁城藏在盖头后面,笑得整个床榻都在颤,白盏月看人都走了,自己也不憋着,一时笑出了声。
“标下怎么觉得三殿下今日又变回了三年前那个骑马进侯府的傻相公?”白盏月一句无心之语,却引得梅郁城一声叹:
“是啊,三年了……”虽然这三年来一大半时间梅郁城都无法与萧泓在一起,可她却觉得,自己二人就像是日日相伴,形影不离。
“往后有三殿下顾着郡主,标下可就更放心了。”白盏月打开随身背着的小包袱,取出个精巧的点心匣子交给梅郁城:“这是咱们夫人让我带来的……”她这么走到桌前,又拿起桌上一个红漆的食盒打开:“啧,这八成是王妃娘娘安排的了……”
梅郁城略掀起点儿盖头看了看,却见自家娘亲给准备的都是平素自己爱吃的小点心,而那个食盒里……
白盏月促狭道:“郡主,您是先吃夫人给准备的,还是先吃三殿下做的?”
“都,先放会儿……我不饿。”梅郁城勉强压着笑意,却红了脸颊。
后堂和院落里排下婚宴,即使在新房中也能听到众人的喧笑之声,白盏月给梅郁城找了个迎枕靠着,她一边迷迷糊糊补眠,一边听外面的热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笑一阵儿。
过了一会儿,梅郁城坐直身子,对白盏月道:“你去前面看看,让若飞、知止和霁月约束着众人,今日当值的不可饮酒,也不要让他们肆无忌惮地灌克襄,他酒量可不比他的刀法,到时候要是被背回洞房,素毓怎么办?”
白盏月闻言起身应了又笑:“郡主倒是不担心三殿下。”
“他?”梅郁城“噗嗤”笑了:“谁灌他?岂非自讨苦吃。”
前面的情形正如梅郁城所料,萧泓不但对众人所敬的酒来者不拒,还帮白风展挡了不少,这下那些觉得平阳郡王“稍显羸弱”的将领们算是开了眼界,再加上席间听纪横戈说那些神机营训练的方略都是出自他手,众人心中对这位“主帅夫君”仅存的一丝质疑也顿时消散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