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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嫂指着胡瑶,差点抖成筛子。
“小姑子，你、你咋敢说这种话，咱村的山头哪能是一家占的？”
可胡二嫂的眼珠子却是滴溜地转,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说什么呢？”
老村长先是赶紧把胡瑶的话给拦住了,越发觉得她是飘了。
怎么个飘法啊,老村长懂了。
被男人宠的呗。
在向家的的时候，老村长已经看明白了。、
姓向的虽然腿坏了，但是却是在家里很多大事都是他定的。
可是要说家里能有什么大事,还真没想出来。
所以胡瑶差不多是决定着家里所有的事,而像这次胡小弟的事，老村长在知道向南竹完全没意见时，也是吃惊不小的。
老村长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胡瑶,都无法用准的词语评价这人了。
但要说是得意什么的，也说不上,胡瑶是直接喷了胡二嫂两句。
老村长摆摆手,让她先不要瞎说了,即使是一座荒山，那也是属于村里的公共财产。
“都听明白了么，其实你们的妈把事说得都挺清楚的。你们的弟弟因为生病,目前不能照顾自己,住在姐姐家。所以呢，属于他那份就还由姐姐代了。”
老村长的话说的挺清楚，胡大哥地觉得委屈得不行。
他不是觉得自个儿委屈,而是觉得爸妈委屈。这么大个人，瘪着嘴，不像样子。
“妈，爸,你们咋能不跟我住呢，不成。”
胡大哥就是一根筋，就是不能离开妈了，要不然就觉得不是人事儿。
“妈，我必须得跟着你，你上哪我也上哪。你去小妹家，我也去小妹家，我上她家去种地。”
“你瞎说啥呢。”
本来还有些高兴的胡大嫂一听这样，立马就不高兴了。
“你把这么大个家扔下，一个人跑去别人家，你让我们娘几个吃啥喝啥。”
“谁说一个人了。”胡大哥都规划好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带着大楼二楼去种地，你，你爱去哪去哪。”
“你……”胡大嫂差点被气晕过去，没想到胡大哥还是这么个想法。
“好了，这是你们自个商议的，我现在说的就是你妈现在的决定。现在的旧院子给老大住，新院子再加堵墙就是老二家的，你们没啥意见吧。”
“粮食呢，我妈还没说粮食，还有她的钱呢。”
胡二嫂已经在心里面算了又算。
“我妈这些年手上的钱攒不少了吧，不会是都给三弟攒的吧，他那样子这辈子还能娶媳妇？”
即使想娶，也只能娶个同样的傻子回来。
又不是脑子有问题，会有正常的闺女看上个疯子？
正在给胡小弟喂水的白白……
“咱家啥时候有钱啦。”
胡瑶是家里唯一的闺女，还是胡妈妈最亲的娃。
“咱妈有啥事从来不瞒我，我咋不知道咱妈有钱。咱家就是种地的，粮食留够自个儿吃的，每年村里卖粮发下来的钱，不都是分了么。”
胡瑶故意地狠狠白了几下胡二嫂，
“二嫂，你是分家呢，还是跟咱妈断绝关系呢。你要是断绝关系呢，妈手上还留着养老的百十来块钱，就分你三十。”
在村里不愁吃不愁喝的，在这年月是最舒服的日子了。
而胡二嫂这样子，确实像是不想好好过日子的架势了。
对于胡瑶的话，胡二嫂却是不同意的。
“小姑子，你是嫁出去的，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指点。”
“我是代表小弟的，我现在就是他的代言人。”
“你……”
胡二嫂明显被气到了。
“你不要在这里挑拨，妈是不会听你的。断绝关系，在咱村是会被戳脊梁骨的，你是想让咱妈以后抬不起头来？”
有些人就这是这种的，无理也能搅三分出来。
说的就是胡二嫂这样的人。
“我觉得我闺女说的很对。”
胡妈妈是无条件支持自个儿亲闺女。
“既然你们连这几十块都要从我这分走，那就说明以后是不想做人哩。既然你们这么绝情，那就断绝关系。”
谁怕谁。
胡妈妈冷冷地看着胡二哥，
“到底要戳谁的脊梁骨，自个儿心里头没个数么？”
胡妈妈有闺女跟女婿作主，腰杆可硬了。
一旁的三娃还在不断地点头，“断了好，断了好。”
黑老头却是笑着摸了摸三娃的小脑袋，还冲他眨了眨眼。
“晚上去我家玩不？”
三娃迅速地摇头，“不去。”
胡瑶听到时撇着头悄悄笑了笑。
这会儿的胡二嫂整张脸都快成墙皮了，白了黄，又黄了白，花里胡哨的脸色。
她伸出手用力拧了下胡二哥腰上的肉，只着就是一怕“哎哟”。
包括老村长在内，都皱起了眉，何况是平常就总看到这场景的胡妈妈。
总觉得这个儿子白生了，完全是给别人家生的。
而一旁有些愣怔的是三娃，大娃也是皱了下眉，看到这么没骨气的舅舅，完全不想认识他。
“哈哈……”发了一会儿愣的三娃，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听说男人腰眼子不能碰的，哎呀，你会不会这样以后有个甚病啊。”
此甚病，非肾病啊。
胡瑶恨不得把这小子的嘴里捂住，才6岁啊，啥话也敢说的。
而黑老头突然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把晃着小脑袋的三娃给摁进了怀里，用力亲了下他的脑门子。
“哎呀，你可真是个宝。”
“噗，咳咳咳。”
老村长脸都憋红了，硬是忍着笑，冲着胡二哥哼了两声。
“咋了，还有啥问题么，没问题，一会儿去生产大队写了字据，摁手印。”
“不成。”胡二嫂还有话说。
“粮食啊。”
胡二嫂居然又转成了一脸痛心的样子，
“妈啊，我自打嫁进咱家，可是一直把您当亲妈的。我妈我都没对她这么好过，我还给您买过衣裳，买、买过……”
“买啥了？”胡瑶挺好奇的。
“我咋没见过？”
胡瑶根本不相信呢，连胡妈妈自个儿也都不信。
“你买啥东西啦，说给我听听。”胡妈妈问。
“我……”胡二嫂磕巴了两声，终于想到了。
“去年我回娘家，回来的时候还带了鸡蛋呢，妈，您当时吃的还挺高兴的。”
胡妈妈幽幽地说，
“是啊，我吃了一小口，一共两颗鸡蛋，全家一人分一了小口。你可真有脸啊。”
现在已经完全看清楚形势的胡大嫂，勇敢地说了一句话。
“弟妹，咱小姑子让你大哥刚拿回来30颗鸡蛋呢，你真好意思提。”
胡妈妈连断绝关系都很不在意地提出来，胡大嫂是真怕了。
所以还不算太蠢的她，立即换了墙头。
而胡二嫂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分粮食的事，根本没了平时的抖机灵。
“妈，你粮库的粮食，多少也给我和大哥分点啊。我们大人受点苦就受着吧，可娃都小着呢，您看我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这可是您的亲亲孙子啊。”
胡妈妈很是深深地看了眼胡二嫂的肚子。
“咱家现有的粮，还有菜园子的菜，只要你们不造得慌，就够吃的。”
胡二嫂也算是明白了，胡妈妈粮库的粮食，还真是给胡小弟留着的。
她当然是气不过，也不可能同意。
“妈，你是真想跟我们断绝关系，不顾一点母子情和祖孙的感情了？”
“那些粮您吃都吃不了，愣是要留着，可你孙子咋办啊，他们就要饿死啦，呜……”
胡二嫂说的空档，还哭了起来，她眼睛上带着泪就看向了胡爸爸。
“爸，你说句话啊，我妈是真的不亲我们啊，我男人是不是捡的，根本不是亲生的啊？”
胡瑶心说，你是没见过非亲生的。
像向南竹在老向家的待遇，估摸着胡二嫂是没待过，否则就不会说这种葬良心的话了。
而胡爸爸的话却是更绝，
“噢，我在咱家还不如你们呢，要说惨啊，你们能惨过我？”
胡二嫂差点因为胡爸爸的话窒息了，晃了晃身子，装着要晕倒的样子，倒在了胡二哥的肩膀上。
“老二啦，这就是你的亲娘老子啊，把最要命的粮食都留给了老三，是想活活饿死咱们啊。”
胡妈妈的小粮库里到底还有多少粮，村长知道，老村长自然也知道的。
老村长转头问胡大哥，
“现在家里还有多少粮食。”
胡大哥立即报了一串，连胡瑶让带回来的几十斤白面儿、30颗鸡蛋、笋干，还有鱼干等，都一一说了。
“老村长，其实我家的粮够吃的。”
红薯和玉米没整成面儿的，还有挺多的。
老村长先是扫了眼胡二嫂的肚子，微微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他就问胡大哥，
“你是铁了心带着你家俩个娃，跟着你娃去你妹家种地了？”
“嗯。”胡大哥这辈子主意就没这么正过。
“我妹家的自留地特别大，根本望不到边，也是开好的，可空着就太可惜啦。”
“我们都看着心疼。”胡大哥是个地道的村汉，一切都从土地出发。
老村长也见那地了，他微微点点头。
“你在咱村的地，我已经帮你安排好接手的人了，到时候字据和摁手印，也都在生产大队那头办好。”
“哎，谢谢您。”
胡大哥一想到不用自己种地，还能白得粮食，就有点激动。
这是个不会算帐的，胡瑶是看出来了。
不过也听懂了老村长的意思，胡家村要有大动作了。
不过稍显落后的刘家村的发展，胡瑶根本不操心，她现在有点闹心的有一件事。
兰花妈昨个儿在门口看着她的时候，特地通知她的。
“扫盲组的人要下来了，点名了让你去听课呢。”
胡瑶去南市的时候就被登记过了，她居然是个只上了几天学就回家的“文盲”。
在她胡想的时候，老村长就做了个决定。
“那现在家里现有的粮食，再多分一份给老二家，他家确实要多口人了的。至于钱嘛……”
老村长其实不信胡妈妈只有百十来块，不过既然分家，还是要动一动钱的。
“你要不给老大老二家各分五十吧，你到了你闺女那，暂时也用不着钱的地方，以后慢慢攒。”
“我不要。”胡大哥直接拒绝了，却没看到胡大嫂要直接晕倒的样子。
颤巍巍地扶住了炕沿，没让自个儿从凳子上掉下去。
“妈，你把我那五十块钱给小妹吧。”
胡大哥这话一出口，就听着“咕咚”一声，胡大嫂居然晕倒在了地上。
分家的事还没谈完呢，就倒下一个。
胡妈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胡大嫂，让胡大哥把她扶回屋去。
“钱的事不急。”
“你满意了么？”胡妈妈看向了胡二嫂。
而胡二嫂居然还在摇头。
“妈，我就想听听你咋处理粮食的事，就是你粮库里的上万斤的粮食。”
要是上千斤的化，对于他们家来说，不算太多，也能接受给了胡小弟。
但是，上万斤的却是不行的。
胡妈妈也不想跟她再蘑菇了，“啪”地拍了下炕沿。
“你管我有多少粮食，不管有多少，都是我自个儿的。我还没死呢，你们居然都惦记上了我的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住的房和以后住的，甚至是你们以后种的地，全都是我的。”
胡妈妈生气起来，是不讲道理的。
“别以为分家就没事，我要是不高兴，田跟房只是让你们住，名儿还是我的，我想让你们什么时候滚，你们就滚。”
“妈，你是真的要断绝关系，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胡二哥也参与了进来，要与媳妇誓死站一个阵地。
“对。”胡妈妈气势更盛了一分。
“想分家，可以，现有的粮食和房子还有地，都可以给你们，都写你们的名儿。要是不成，就断。”
胡妈妈这会儿就跟个母老虎似的，谁敢惹啊。
胡二嫂不怂都不行，但是她只是暂时不提，不代表以后。
“妈，要分粮你就要跟我们断，谁们家像我们分家会分成这样，妈，你的心真狠呢。”
胡二嫂也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
“不想分也可以，我没逼你们。”
胡妈妈完全不理会她。
胡二嫂这次是真熄火了，后面新院子盖得很好，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了，独门独院的，可比现在挤在一起舒服多了。
“既然都没意见，一会儿都去生产大队。”
老村长的眼神儿却看向了胡爸爸，早知道胡妈妈在家一直是横着走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侄子，废物到这种程度。
不管胡妈妈这头跟俩个儿媳妇怼成什么样，他都像没听见似的，低着脑袋，数着手里的花生。
胡妈妈都定好了，其它的事也就简单了。
而屋里就剩下胡瑶跟大娃三娃时，又听到三娃提了一次天气。
“哎呀，今天的天黑得好晚啊，也不知道白爷爷有没有想我啊。”
黑老头用力瞪了眼三娃。
“臭小子。”
其实这会儿在镇上家里的白老头，也确实惦记着几个娃呢。
他带着一脸的笑，冲着坐在对面的人说，
“知道了吧，我现在叫白老头，几个娃叫我白爷爷，老黑呢……”
“爸，你这来新的勤务兵了，军叔不干了？”
坐在白老头对面的正是向师长，他今天微微有点空，就来找白老头了。
而且，还给白老头带了一饭盒白菜肉的饺子。
白白嫩嫩的大胖饺子，白老头一口气儿吃了大半饭盒，拍了拍自个儿肚子。
“我跟你说啊，你得感谢向南竹一家子，这么好的白面儿跟肉，肯定是庞团长从他家拉的。”
这个事向师长也是知道的，庞团长没瞒着他。
知道一定内情的庞团长，哪敢瞒他啊。
“爸，庞团长说那头猪养得好，有上千斤了呢，肉是又肥又鲜，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啦。”
白老头先是打了个饱嗝，
“唉，我咋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呢。”
“我都改叫白爷爷了，那老黑肯定老军啊，你蠢得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给掉包啦？”
“你是我亲儿子么，我亲儿子去哪了？”
向南竹微咧了下嘴，类似这样的话他都听多了。
“爸，我也是好几十岁的人啦，你以后可别再这么说我啦，会让别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白老头气得伸手指了指向师长的脑门子。
“你啊，办的最蠢的事，就是娶了那个女人。”
“我、我那不是被逼的嘛。”
向师长也冤枉啊，当时的事发生得太突然。然后就被上面领导通知，他得结婚。
“爸，我都听说那女人到部队了，我躲着没见她。”
“呵。”白老头突然笑出了声。
“你还不知道吧，她差点被要去了半条命，正在市医院住着呢。”
“我不知道啊。”
向师长觉得有些奇怪，余狗蛋并没有告诉他。
“这个余卫国，什么也没说。”
别的不相干的人肯定不会主动说的，毕竟那人是“师长夫人”嘛。
突然晕倒在部队医院，还是因为运气不好，中了一种“墙上草”的毒。
有知道内情的，也不敢乱讲的。
所以大家都默认了一件事，向师长身边跟着的勤卫兵余同志，肯定会说的。
可恰恰相反，余狗蛋才不会这么多事呢。
已经明白余狗蛋心思的白老头，却突然叹了口气。
好好的情绪，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
“我这些年总来这边镇子，最近几个月，也一直住在这里，却一直没有打听到关于我家小南的消息。”
白老头的话，也让向师长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用一只手捂在自个儿心口地方，
“爸，我有的时候就觉得明惠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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