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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都以为我是假酒 > 第 292 章 第二百九十二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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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句收敛,伪装声线。

    后半句慢慢暴露本来面目,偏嘶哑的嗓音。

    琴酒睁大双眼,为不可思议的突然变化,真实地震惊了。

    男人见状勾了勾唇:“许久不见,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有些人和事,即使过去十多年,仍然留在记忆里。

    一听到这声音,琴酒便感觉到记忆复苏,很快有了能对应上的人名。

    “我可是超级想念你的……金恩。”男人顿了顿,话锋一转,“还是叫「杰克」更好?”

    琴酒没纠结这讨人厌的语气,强制性冷静下来,平静反问,“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看了他一眼,带着点真诚地说:“如果我说,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

    琴酒不为所动,心中冷笑——你没有放弃的是找到真相而已。

    在观看完视频,知道这家伙和宫野夫妇的关系后,他越发确定这一点。

    “什么时候的事——我的人呢?”陈年旧事无需再提,摆在面前的事实刻不容缓。

    居然悄无声息换掉了他的人。

    “放心,他正在某个地方睡觉呢。”

    男人迅速收回满腔的慈爱,仍是不由自主地感慨:“你长大了。”

    “……”

    这微妙的既视感,他刚才也是这么看小侦探的?

    可是好歹他名义上算是小鬼的老师,这家伙算怎么回事啊!碰瓷吗?

    “你还活着。”琴酒颇有些不爽,讽刺道:“逃了十几年,真厉害啊。”

    想当初回到组织,boss还问过他,对处理这家伙有什么看法,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异议,直接说随便。本以为那么久,肯定早解决掉了啊,没想到居然还活着……是这家伙太能苟,还是组织太拉,亦或是boss压根没努力?

    “不算很好,隐姓埋名嘛。”居然认真的回答了。

    “哼…”琴酒不由地想到了刚刚还紧咬他不放的FBI,莫名幸灾乐祸——没想到吧,赤井,你千辛万苦要找的人,此时就在我身边。

    “有兴趣了解么,我很愿意慢慢的、把全部的经历告诉你。”

    “没兴趣。”反正不过是连妻子都不敢认的狼狈生活。

    “……”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男人再次开口,迅速点燃了杀手的怒火——

    “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别搞的好像我们真有什么关系一样!”琴酒咬了咬牙,拒绝被攀扯,给多年前的经历下了定义,“从头到尾,你和我,都只是在互相利用!”

    男人露出苦笑了声,坦言:“我有点被打击到了。”

    琴酒蹙紧眉头,内心的烦躁让他压根没心思搁这儿周旋,瞧这家伙不像是会配合的样子,与其浪费时间弄懂一件已发生且不重要的事,不如专注面前怎么把人从飞机上赶下去。

    “而且…”男人欲言又止,“好孩子不要说脏话啊。”

    “……滚!!”

    “明明以前很依赖我的,不是那样叫过吗——爸爸……”

    “你还真好意思啊,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子。”

    赤井秀一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你们厚脸皮是一脉相承的吗——把坑骗无知少年的事说得那么自然。

    “……原来是真的,你和秀一……”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传闻,男人的面色极其微妙。

    “什么都没有!”深受流言蜚语所害的大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否认。

    然而,不仅没用,还起到了反作用。

    “我还没说完。”那加深一层的微妙仿佛在说:

    你要不是心虚,反驳那么快?

    琴酒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赤井二号计较,“给我去死!!!”

    就不应该浪费唇舌,发现情况不对应果断反击,把这家伙丢下去。

    虽然一样能够达到目的,可是心情更加糟糕了啊。

    害他回忆起了特别不愉快的过去——

    这家伙是突然冒出来的,突兀地站在失忆的他面前:

    “是吗…”在清晨按响了门铃,与跟他同住的警官交流了几句后,视线逗留在他的脸上,情绪莫名,“都会帮助警察叔叔办案了啊。”

    是一句很正常的话,按理说他听到应该喜滋滋,可实际上却怪恶心的。

    不如说,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本能还在。

    看见这家伙出现的瞬间,他的心里就是一突,感觉特别不妙。

    身体在叫嚣着:快跑。

    脚都移动了,手却一起的警察被牵住,导致没办法动弹……

    倒也不是跑不掉,用尽全力还是可以挣扎下的,但样子肯定不好看。

    他还是挺要面子的,尤其是当着这陌生又危险的男人的面。

    总觉得一旦大喊大叫跑掉了,会成为一生洗不脱的黑历史。

    “他是谁啊?”跑不了,只好找茬了,他抬头望着极其有保护欲的热血警察,毫不犹豫地出言抹黑:“没关系吗,我看他不像好人啊。”

    “这点倒是没变。”男人似乎笑了下,颇无奈的样子,“不过,我是好人哦。”

    他眨了眨眼,没理会,再次看向身边的警察,“我看你还是先把他抓起来吧。”

    通常说自己是好人的,百分之百是坏蛋。

    单纯的警察表示不解,“可是他说他是好人。”

    “他的行为很想诱拐小孩吧!”

    “……你这么说倒也是。”

    男人摆了摆手说,“真不是,我没有恶意。”

    “可是我们家小孩害怕你啊。”

    虽然但是,能不能别说得那么直接!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合理提出怀疑!”

    都说了小孩子最要面子了!

    “我可以证明。”男人拿出了证件,“我找这孩子是有原因的。”

    他扒着警察的手臂努力往上看,上面大大的「警视厅」刺痛了他的双眼,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这种人都能当警察!?”

    “什么叫「这种人」……”

    警察倒是接受良好,“原来是同事啊。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你道什么歉啊!”他纠结极了,看上看下,“我们压根没有见过他啊,万一是假证呢!”

    “不会的,你看这里……”年轻警察蹲下来,耐心地给他指出证件如何辨别真假。

    然而,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心情不好,压根听不进去。

    男人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可以进去说吗?”

    热心肠的警察十分热情,“当然可以,请进。”

    还宽慰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用担心,要相信我啊。”

    “……”

    他跟在后面,莫名担忧警察的真实办案能力。

    这么容易被影响真的没关系吗?

    万一这家伙是个坏蛋,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对抗。

    两个大人分别坐下,他毫无疑问地挨着警察站,警惕着。

    四目相对,男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等到小警察倒好了茶,才说:

    “实不相瞒,这孩子是我的。”

    “噗……!”警察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他迷茫了几秒钟,只觉得荒谬,朝警察龇牙,“这还不是骗子?”

    “那个,这位同行,你有什么证据吗?”

    对!质问他,这家伙绝对想拐\/卖小孩!

    我不承认有这么个坏人脸的老爸!

    “有的。”

    男人来者不善,竟早早做好了准备,拿一张照片递过来——

    他踮起脚,凑过去看:那是一个戴着眼镜、很温柔的金发女子。

    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仿佛真的有过这样一个人出现在生命里。

    “这是他妈妈。”男人一本正经地说,“你看,眼睛很像吧?”

    墨绿色的眼眸里有着浅浅的微笑。

    他的表情变了变,就像从遥远的地方听到了温柔的呼唤……

    警察左看右看,十分动摇,“确实很像。”

    但是,并不是很温柔的体验,反而是一种冰冷刺骨的……

    像浑身的血液要凝结成冰。

    有什么在顷刻间崩塌。

    大概是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两个大人的目光全望了过来。

    警察还了照片,手放在他肩膀上,无声安慰。

    而自称和他是父子关系的陌生男人则在一旁看着。

    “只不过是有些相似,不能证明什么。”警察目光瞬间变得犀利,那副动摇的模样也立马收了起来,多少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他有些不稳的心缓了缓。

    人要相信直觉。

    可能,他跟那位陌生的女士有关系,但眼前的家伙……就不是好人!!

    “如果你们去医院询问过……”男人斟酌道,“是我把他送去的。”

    若是真有坏心思,怎么可能会把人送去医院救治。

    警察并没有放松,追问:“那为什么要离开?”

    “你应该知道,小银的情况很不好,要是万一……”

    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的父亲能干的事啊。

    没错,就是这样,反驳他——!

    “小银?”男人的关注点却严重偏了。

    那眼神中带有非常复杂的色彩,导致他莫名火大,“有什么问题!?”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失忆」?

    就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没,挺可爱的。”男人微笑。

    “你其实想说很敷衍吧!”

    “怎么会是敷衍!”警察先不干了,“这名字多衬你啊!”

    “只是配我的头发吧。”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下意识地往男人头顶上瞄了一眼,再回忆起照片上的金发女人……所以这发色是怎么搞的?

    虽然说小孩子不懂就要问,更何况是如此常识的破绽,但他就是问不出口。潜意识里,好像发生过类似的事,而且感觉大众不是特别在意…

    再说了,就算是破绽,人家也可以找借口来赌他。

    比如当场改口,没错他不是我亲生的,但老婆是我的啊。

    这可真是个大悲剧。

    没完全摸清楚状况前,他不敢胡说。

    还没做好接受自己有个悲惨狗血身世的准备。

    “我可以解释。”男人稍微正经了点,“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留下来反而会给他带来危险,所以才仓促离去…在交够了费用后。”特意强调是交了费用的。

    他其实对这些不是很清楚,尽管醒来后被照顾得很好,可是警察并没有跟他说太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被子\/弹击中?你是…你真的是警察?”

    男人似乎有些为难,沉默了下才继续回答:“简单来说,是我们招惹了一群坏人,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那么做。你受伤昏迷,和我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我们」?

    你是个警察,招惹到坏人很正常。

    可我只是个普通小孩吧?

    他在不怎么信任的已知条件上,充分发挥想象力——

    “所以,我是被你连累的?”

    主要目标是这个自称他爸的家伙,他只是一个帮人挡\/枪的倒霉蛋而已。

    男人垂着头,很是内疚,“是。”

    “……”怎么那么不爽呢!

    “你想要了解更多的,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释,但是现在你得跟我走。”

    “什么?”警察先跳起来,“还没确认呢,这就想把人带走?”

    他缓了缓神,决定相信直觉。

    在旁煽风点火,“所以我早说了,他是个诱\/拐\/犯!”

    “不……”

    “我说啊,你该不会跟之前那批人是一伙的吧?”

    先把罪名给实锤了。

    “发现警告没有用,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找过来了,我才会赶过来。”

    大概是发现他不好对付,男人回答了一句,转头对年轻的警察说:“事实上,我已经跟你们的管理官谈过了,他认同我带走…小银。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先确认。”

    「小银」这个朴素的称呼,怎么在你嘴里那边奇怪?

    警察沉思了下,让他乖乖坐着,便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剩下他俩面面相觑,各有各的厌烦。

    “我很抱歉,连累你受伤…”男人先开口,一来就是问候,“你过得好吗?”

    他看着男人一副很亏欠的模样,不委婉地回答:“你没来前挺好的。”

    男人看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顾虑,点了点头,便沉默了来。

    没多久,年轻的警察回来了,神色既高兴又忧愁,“我确认了,他没有说谎。”

    “……”

    “你找到了家人,还是个警察。”警察蹲下来,摸摸头,“太好啦,我不用再担心了。”

    他感觉不太对劲,眼神犀利,“担心?”

    小警察目光游移,显然有事隐瞒。

    “喂!”难道一直以来的和平只是他个人的错觉?

    “现在应该可以告诉你了——”小警察斟酌了下,将事实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我们初步调查是怀疑你跟那群罪\/犯有关系,或者是他们中的一员,所以一直很紧张。”

    “原来如此。”尽管他莫名其妙被流\/弹打中,但是被怀疑了啊。

    “不过我发誓,我一直当你被无辜牵连的!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这一点,不会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啦!”

    “哼。”他翘起了唇角,并没有反驳。

    不过,知道了这些事,便敏锐地察觉出其中必定还有问题。

    至于这个来者不善却持有警察证件的家伙……

    “算了,警察也有这种款呢。”外表凶残,内心柔软什么的。

    眼中透着嫌弃,却下意识妥协。

    这会儿,他还是相信警察的。

    “不要瞎说,那是你爸。”

    “……”唯独这一点,死都不想承认!

    “管理官说,你可以跟他走,也可以留下……”

    男人马上反驳,“我记得我说的是,我必须要带他走啊!”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不要忘记,小银现在失去了记忆。你说走就走,我怎么能放心!没有记忆的孩子可脆弱了!”

    倒也没有很脆弱。

    他想看看这家伙的目的,所以选择了:“我跟他走。”

    虽然这么说,但操心的警察还是让他多留了一天,好好跟大家告别。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只剩下两个人踏上未知的行途后,他立刻追问。

    “我没有。”

    “事实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说我是因为你被牵连,但是那些人分明说的是「你想背叛吗」,如果是真实的,那我应该……”失去记忆不代表失智,很多事多想想就不对头了。

    “你是我这边的,我可以明确的说。”男人抢着说:“另外,我真的不是坏人。所以,不用这么防备。”

    他不是那么轻易取信的,但也只好就此作罢,换了个问题:“说起来,我叫什么名字?”

    “……”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杰克。”

    “……”

    朴素到令人窒息。

    但话说回来——“你证件上不是写着「黑田」吗?”

    “……”

    “你果然是个骗子。”

    “但我不会害你,我再次发誓,我一定会保护你。”

    “……“听起来咋那么让人不信任呢?

    他眼神不放心,倒没有继续争辩,“我不想叫这个名字。”

    “换。”男人往这边投入关注,似不经意地问:“你想换成什么?”

    绞尽脑汁的思考,或许是稍稍刺激了记忆,恍惚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在叫——GIN……

    下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

    “金恩?”男人笑了声,“也不错,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

    他压下心中的奇怪感觉,转而问道:“你给我看的照片,那个女人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奇怪反问:“有想到什么吗?”

    必须要想到什么吗…

    看来这个女人对他挺重要?

    这家伙不仅看着不像好人,招惹是非的能力也超级强,一路上不知道赶上多少麻烦!

    直到有一次,情况太严重,他俩被堵住,前后没有退路。

    如此紧要的关头,当然是向外援求助了。

    他报警了。

    虽然隐约有些怀疑自己的来历,可为了自保,他选择相信警察。

    警察出动很快,一上来就是场恶战。

    人的记忆很奇怪。

    会因为强烈的外部刺激失去,也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恢复。

    他比较倒霉,失去是因为中\/弹,恢复则是看见别人中\/弹……

    那场红黑较量很激烈,两边损失惨重。

    那个照料他的警察中\/弹了,为了保护他,满脸鲜血仍不忘将他藏好。

    记忆就是这样毫无预兆、蛮不讲理地复苏。

    他走了,回到了boss的身边。

    “太好啦,阿阵。我以为你要被拐走了呢。”

    “您说笑了,boss。”就您这频繁的催促,我也不敢走啊,何况朗姆还在一旁如恶狼一般,咧嘴露出尖牙,仿佛随时能上来撕碎我。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失忆。”

    “是我的失误。”回忆恢复后,他对导致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恨极了。

    除了失忆期被坑骗外,还有些许身为杀手的自尊心。

    居然如此轻易的,被敌人看笑话不说,还戏耍了。

    “小问题,今后不要再发生就行。”boss意外的好说话。

    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说或做点啥来表忠心,毕竟他犯了错误。

    比起差点泄露了组织目标的朗姆,他可是跟敌人相处过的。

    “我听说,你们还父子相称?”

    怕什么来什么。

    他委婉地回答:“没那么回事,都是伪装。”

    boss点了点头,深沉地说:“要说爸爸的话,我才是吧。”

    “…………”

    “毕竟是我把你捡回来的。”

    “……”不用了,谢谢,我并不需要个爸爸。

    对了,那家伙居然用宫野艾莲娜的照片骗说是他妈…

    真不知道宫野厚司地下有知会是什么心情。

    以奇怪的话题结束了这段经历,出乎意料的,boss没让他做任何事。

    仿佛完全忘记了一般。

    而他,在漫长的时间里,忙碌的工作中,自然而然也忘记了。

    不再去想他过去与警察的事情,是因为自己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回去以后,迅速开始了争夺名号,双手染满鲜血。

    他是真正的杀手。

    毫无疑问。

    没有什么小银、杰克、金恩,只有黑泽阵,以及——琴酒!

    哪怕前后名字读音有相似,所赋予的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是topkiller。

    效忠组织。

    注定与警察为敌的杀手。

    时隔多年,要不是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搅乱他的心境,琴酒还真不一定会如此在意。走到了这里,他才发现boss可真是老谋深算,嘴里说着要给他找个生机,实际上是掐准了他的性格,一步步引他入局——

    似曾相似的处境,再一次做选择,依然是相同的答案。

    “等下!你冷静点,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不用了,反正没什么好事。”

    就像他告诉工藤新一的,那是他一遍遍对自己下的暗示:

    杀手是没有回头路的。

    空中的飞机是需要精准掌控的,破坏起来异常容易,几下操作就凉了。

    他却是一点都不在乎,毕竟跳飞机这种事,他可太熟了。

    而且不仅能够摆脱控制,还可以暂时营造失踪或死亡的错觉。

    或许他也可以学苏格兰假死一次。

    “轰隆”一声,他撑起身体,背对火光,踉跄着走向黑暗。

    喉咙发痒,忍耐不了地咳嗽一声,鲜血洒到了地面上。

    经过这一次次的,身体差不多到了极限。

    连之前快要愈合的枪\/伤都重新渗出了血。

    很想停下,但是不能,以防万一必须离远一点。

    中途,他没有放弃思考,大脑不停的转动,想了非常多。

    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一串连以后,最值得他关注的是组织目前的状况,连信任的手下都在悄无声息中被替换了,很难保证躲藏已久又忽然出现的家伙背地里做了多少……

    他被牵制在这里,皮斯科不管有没有逃脱,情况都变得不利。

    原本就不太齐心的家伙,极有可能会做出要他命的抉择……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失败啊。

    不过,成王败寇,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在楼房紧挨的中间小路,扶着墙壁,拿出手机试试还能否使用。

    万幸,虽然屏幕碎了,但还能正常拨打电话。

    他在人选上稍微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了贝尔摩德。

    一方面,比起其他人,贝尔摩德更靠谱点。

    另一方面则是,他想知道答案,这一次会不会再被背叛了。

    “琴酒,你到底在搞什么?”贝尔摩德焦急的声音很快传来。

    琴酒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忍住身体的不适,装淡定的反问现状如何。

    贝尔摩德深呼吸过后,很快冷静,“警察跟疯了似的,一个个准确无误地端掉了我们的据点,速度快到根本无法反应,骨干级别的都被逮住了。我也是侥幸才逃过……是你做了什么吗?”

    这质疑看似没由来,但换位思考,大概谁都会这么想。

    琴酒闭了闭眼,放长呼吸,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没错。

    “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发难?”贝尔摩德没等到回答,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你想毁掉组织吗?”

    “……想毁掉组织的不仅是我。”

    “什么?”

    似是而非的话说完,便闭口不谈。

    果然,引来贝尔摩德被牵动的心,“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琴酒勾起唇笑,莫名有些冷,却还是乖巧地报上了他大概的位置。

    挂断电话,抬眼看向小路尽头外的天空,昏昏暗暗还没有完全亮。

    他贴着墙壁,沿着路,继续走。

    来到河岸边,一直往下,躲在桥下。

    坐下来,望着拱形的石墙上乱七\/八糟的图画走神。

    时间不慌不忙地流走,破晓的光束从天空洒下来,城市渐渐苏醒。

    朦胧间,他听到了歌声,是那首非常有名的童谣——

    「乌鸦啊,为什么啼叫……」

    「可爱的,可爱的……」

    从上方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

    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听起来有些虚浮,与他走来时的频率相似,初步判断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不可能是贝尔摩德……他明白了最终答案。

    并不觉得意外,但不会像刚开始那么愤怒。

    或许他的情绪早已被榨干,不管再有什么,都经不起波澜了。

    来人停在了面前,他原本就昂着头望天的姿势,恰好与之视线相对。

    当然,目光不受控制地多看了些地方:穿着他准备的病服套装,外披了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短西装外套……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

    诸伏景光低着头,鲜少有的俯视角度,让他眼中的琴酒多了几分脆弱。

    帽子不见了,银色长发随意散开,苍白的脸上还没不知从哪里沾染上的血渍,墨绿色的瞳孔里空无一物,与他自己的状态相比竟差不多了多少。

    片刻后,诸伏景光蹲了下来,彼此视线持平。

    无言相望,旁边河水在悄悄流动,宛如回到了确认关系的那天。

    那时怎么会想到,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想要抚摸让他尝遍失败的恋人的脸庞。

    琴酒微微侧头避开,出于未知的心情,他不想彼此间还有多余的接触。

    诸伏景光听话地停了下来,在距离不足一厘米之处。

    “那么——”持续的沉默过后,他用干哑的声音说:“我应该如何对待,我的敌人……在他陷入了困境的时候。”

    眼眸微转,琴酒嗤笑了声,将答案全部融入在这声似不屑的笑里。

    不用再问…根本就是多余的。

    对待敌人的方式,向来只有那么几种:杀死他。

    或者——折磨他。

    作为亲历者,诸伏景光比谁都了解,他隐忍着没有发作。

    “无话可说?”

    “她…为什么会答应你。”

    能准确找过来的,只有和他通过电话的贝尔摩德。

    那女人迟早会背叛,他不惊讶。

    但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哪里能打动贝尔摩德。

    “我答应她,我会亲手杀了你。”诸伏景光没有隐瞒。

    琴酒有些诧异,但转瞬间便释怀,轻笑了声,“她恨我。”

    人的感情总是很复杂,想要逃离不代表不爱。

    曾经、现在、乃至未来束缚着贝尔摩德的组织,同时也是唯一的栖身之处。何况还有boss……到底是他做得太失败了。

    诸伏景光没有过多了解贝尔摩德的想法,配合地说:“也许吧。”

    琴酒收回了那点笑,冷淡的目光在面前人身上打转,“那你呢?”

    没头没尾,但指向性很明确:你恨我吗?

    黑发的前恋人表情未变,过了一会儿,才点头:“我也是。”

    “这样啊…”

    想想也对,以苏格兰的匆忙程度,来不及核实诸伏高明等人的情况,默认他把所有人杀了——不恨才不正常。

    琴酒还挺高兴的,丝毫没有为自己的生命担忧,“想好了吗?”

    恨是理所当然,推动着完成亲手杀死恋人的壮举。

    难的不是动手,而是之后所要面临的,心灵上的折磨。

    即便苏格兰心态好一点,不会放任自己永久陷入其中,也会承受其它方面的指责。虽然他是个凶神恶煞的罪\/犯,被随便杀死,也是要负责的。

    诸伏景光看着即将分别的恋人,似乎明白了,“我早前做了许多错事,多添一条没什么影响的。”

    他把将要面临的折磨当成空,除此之外,找不到方法缓解。

    琴酒没有表态,也不会因为没有得到期待的反应而不满。

    比想象中平静,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告别。

    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与哭泣,是因为早已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太累了。

    于两个人都是。

    “我曾经想过,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纵使你会因此恨我……”

    诸伏景光再次开口,语焉不详,但他知道琴酒能明白——

    “我最大的梦想是回到长野县,跟你一起逛庙会,分享同一根糖果。”

    这是对上一次质疑的回答,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伟大」的人。

    所执着的,只不过是与喜欢的人一起,做着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事。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赌上了两人的前程与情感。

    很可惜,他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喜欢。”琴酒先是默然,再是否定,“你用的方法。”

    如果提早收手,当然有可能成功,那个他不一定拒绝的梦想。

    诸伏景光笑了下,“现在,我明白了。”

    骄傲的杀手怎么甘愿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利益全部让出……

    或者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改头换姓、重新来过的。

    琴酒再次沉默。

    他虽然不喜欢,却不是没有尝试过。

    只是这一点,没有必要再说。

    “想好用什么方法了吗?”

    真遗憾。

    爱情什么的。

    他们都曾向对方靠近过,却还是差了一点。

    诸伏景光回答:“我想看到完整的你。”

    “……恋\/尸还是算了吧。”

    “…………”

    琴酒无所谓地反省了下,不该把前任想得太变态,“好吧,随你。”

    “在那之前……“诸伏景光伸手过去,将仍然好还戴在恋人指间的戒指摘下,“这个,我要收回……”他抬眸,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可以吧?”

    琴酒:“……”

    摘都摘了,再来礼貌就显得虚伪了。

    他很想说不在意,但骤然被收回了「礼物」,还是有点不爽的。

    目光不由自主的追上去,见它没有被收回的人好好对待,随意放在了旁边,不愉快感变得更浓了。

    诸伏景光仿佛没有感觉到,从西装的内置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将瓶口凑到走神的恋人嘴边,”喝吗?“

    琴酒稍微回了点神,表情十分怪异,“这就是你的方法?”

    “嗯。”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怕被追问或拒绝,便说:“可以折磨你。”

    “…………”

    “我也能得到完整的你。”

    “…………”

    特么还挺有道理。

    失血过多的杀手没法反驳,就是有点感慨,没想到小情侣间惯用的灭口方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真不该讽刺别人不会办事,干啥都下\/毒,毕竟苏格兰这个实例证明了,无论拥有多少技能,最终都会选择这么简单的方法。

    话说回来,原来那些凶手杀死恋人时,是抱着如此扭曲的心态吗?

    抱着涨见识了的感慨,他低头,就着凶手的手,心甘情愿喝下了毒\/药。

    “……”

    “……”

    多少有点奇怪。

    等待死亡的凶手和死者预定。

    “再次亲吻一次吧。”诸伏景光面不改色,仿佛说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我喜欢有始有终。「预告」有的,「正片」当然不能缺。”

    “没这个说法。”琴酒拒绝了。

    主要是,他不想和前任死于同一种原因。

    同归于尽当然没问题,但……

    尽量不要。

    他觉得被查出来会很逊的。

    “我想。”

    “……”

    没法拒绝。

    当他看着苏格兰的眼睛时。

    没有光泽,什么都没有。

    于是,任性的前任微微踮起身,凑过来完成了一个简单的亲吻——

    落下的位置却不是在嘴唇。

    出乎意料的,是在额头。

    琴酒第一反应是:最后一发如此纯情?

    之后才是:啊,这样也好。

    一个人去赴死就够了。

    “我没办法不恨你,但还是想,祝福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琴酒不明所以,看着苏格兰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这次没有把戒指丢到一边,而是戴回了自己手指上。

    物归原主。

    没什么问题。

    琴酒收回视线,感受着药\/物在体内发挥作用。

    在预感到永别的时刻,谁也没有说话。

    当疼痛如约而至,意识到此后不会再见,琴酒依然很犹豫——

    任何一句话都将决定让活着的人承受怎样的痛苦。

    「……可以的话,再给我买一个苹果糖。」

    还是算了,最后一刻,还是厚道点吧。

    毕竟曾经在一起过。

    仿佛将身体撕裂的疼痛降临,但与中\/毒后的反应有天然差别,不是胃痛,而是四肢百骸、如同重组一般的……

    药\/物……

    雪莉说:我的东西被动过。

    贝尔摩德……

    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在强忍着非人的疼痛时,怒声质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次的爆发的愤怒是实质的,并且前所未有。

    再次被违背了意愿,甚至连简单的「告别」都要算计!

    诸伏景光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被抓住,将焦虑隐藏得很好,“我说了,我恨你。”怎么可能如你所愿。

    虽然不是很信任贝尔摩德,但他愿意试一试。

    比起痛快的让琴酒去死,或者他自己自杀,当然是两个人一起活着了。

    只有活着,才会后悔。

    琴酒简直生不如死,双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正因为清楚,才绝对不想承受……

    “我永远……!”

    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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