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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盛允，“少主这么多年，恐怕还不知道林湫的真实面目吧？”
“也对，哥哥这么惜命，怕是少主这么多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盛允站在一旁，没有答他的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而问道：“那这么多年，你看清楚你自己是谁了吗？”
“我并不理解这种感情，但是我知道我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也不想去怀疑，那你呢？”
声音依旧和从前一样，每一个音节仿佛都泛着冷意，但是每一个字眼，仿佛都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情感。
允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回答过他，不过，那件事也早已不值得再回忆了。
林佟愣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情绪一倾而泻，“看清楚？你且告诉我如何看清楚！”
“难道你觉得我这么多年，就这么好过的吗！”
“够了！林佟，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季枫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拽起了林湫的衣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各自眼中相映，只不过是，一双眼里尽是愤怒，而另一双眼里，全是克制的悲伤。
窗外像是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树影摇晃，暗香浮动。琴音袅袅，像是融化的雪水，伴着林间的微风，点点滴滴。
季枫突然怔住了，握紧了拳头，指间泛白。
“我的好哥哥，你还不知道吧，清弦来了，就在我这儿的涟漪园，想要去看看吗？”林佟笑道，一拳朝着季枫的脸颊砸了过去，季枫忘了躲，骨骼与血肉碰撞的声音随之响起。
琴声戛然而止，随后，一名女子奔了进来，藕荷色的衣裙随之浮摆。
季枫拽着林佟衣领的手渐渐收了回来，他没有转身，他也不敢转身。
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在痛苦中煎熬着，回春手无法医治李清弦的手指，他又何尝没有悔恨过。
“盛少主。”她微微颔首。
“清弦郡主。”盛允也微微颔首。
李清弦又抬起头看向季枫，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开口。
奇怪的是，林佟也不再说话了。
时光仿佛突然定格在那一瞬间，月色皎洁，烛影摇曳。
“这么多年，你……还好吗？”最终还是季枫艰难的开了口。
“啊。”李清弦像是没反应过来，连忙答道：“我很好，你呢？”话语刚落，季枫将身子转了过去，抬起眼看着她，眼睛深深的，藏满了说不尽道不清的悲伤。
“清弦，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季枫的眼圈红了，虽说是久别重逢，但是相遇时所触碰到的伤痛，却如此的刺骨。
“你躲了我这么多年，只有一句对不起吗？”李清弦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知道的，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个。”
季枫垂下了头，像是一个做了错事被训斥的孩子，而他所想要的，又何曾是这个结果。
“林佟，这么久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见季枫并没有答话，李清弦冲林佟微微笑了一下，
“但是对不起，我依旧无法从当年那件事里走出来。”
林佟却突然笑了一声，抬起眼眸看着季枫，“是因为他？但他害你……”
“不。”李清弦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二十年来，我从未恨过他，正如他也从未怪过我。”
“他怪你？怎么能轮得上他来怪你？”林佟用手指指着自己，“那我呢？我恨他恨了这么多年，你也想劝我放下这件事吗？”
他继而又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门外的月光，转头笑道：“抱歉，我做不到。”
一阵凉风吹进屋内，风声轻微，像是在小声啜泣，又像是在低头倾诉。月光洒落在地上，洁白而明亮。
他说罢，便又看向盛允，仿佛一点也不介意另外两个人的存在，平和地问道：“刚才和少主聊了聊第一件我想让少主帮忙的事，少主可知第二件是什么？”
他态度温和，和刚才那个几近疯魔的男人判若两人，但是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些许冷意，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盛允神色淡然的看着他，手上握着兆晴剑的力度，却不由得重了三分。
见盛允不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件事，还请盛少主在我药王谷待上一段时日，助我药王谷一臂之力。”林佟说道，“事成之后，药王谷必回帮少主复仇。”
盛允神色暗了暗，抱着兆晴剑靠在了房内朱红色的柱子上，“对不起，不感兴趣。”他答道，他确实要复仇，但他并不和林佟一样，一旦记恨上了，便会深陷其中，永世不得安宁。
说罢，拔剑出鞘，一道寒光掠过，林佟身手敏捷地跳向一旁，从衣袖中掏出银针。
季枫也拔出了剑，挡在盛允前面，神色冷静地说道：“你打不过他，此事是我拖累你，你且先走，我和他之间也该做一个了结了。”
盛允看了他一眼，把他护在自己身前的手轻轻放了下去。
“季枫，我马上就及冠了。”
“我不是八岁时那个只会横冲直撞的小孩了，我自己有分寸。”
“况且……”他顿了顿，“他手上还拿着我阿娘留给我的东西呢，师父。”
说罢，还没等季枫从那最后两个字中反应过来，盛允提着剑便杀了上去。
银针即可救人，也会杀人。季枫曾经教过他用针杀人的方法，林佟与季枫为亲兄弟，其手法必然相似。
“虽说如此，但是……”季枫轻笑一声，“我可不能让你这句师父白叫啊。”
说罢，便微微一抬手，盛允觉得身后一刺痛，竟是被定在了原地。
“哪有事事都让徒儿上的先例，我既然是你的师父，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季枫说着，挥剑将林佟的银针挡落在地，看了李清弦一眼，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是季某对不住郡主，还请郡主帮我将我徒带到百春城外，如若有缘，定会报答。”
季枫没有用林湫这个名字，而是用的“季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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