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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贾环亲自陪着林黛玉去码头接人。
对于林如海的到来,贾环十分的期待。
这位以勋贵子弟的身份,凭一己之力,考中探花,足见其学问之高。
如今仕途平顺,皇帝早就透出过口风,林如海回京后,就会把他调入户部,接任多次乞骸骨的户部尚书,担任尚书一职。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皇帝在接见了林如海后,特特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说是犒劳他多年来的辛苦。
这个决定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贾环了。
这么一个人才,贾环完全没有放过的道理,二话不说就把人请到王府去,给四大伴读们讲解科考时需要注意的事。
不拘是科举所需的知识,或是为官之道,或是为人处事,只要林如海觉得有必要的都可以讲。
林如海讲课的时候,贾环和司徒烈偶尔也会来听上一课,每次听课后,总是受益匪浅。
就在林如海回到京城的一个月后,当今皇帝便将皇位禅让给了三王子司徒煦,是为元景帝,原三皇子妃张氏入主中宫成为皇后。
消息传到荣国府,贾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吓得荣庆堂的丫鬟婆子们差点没冲进贾母的房中去,直到贾赦和贾政接到丫鬟禀报,找了过来,才从屋子里出来。
贾母问道:“宫里的消息都知道了吧?可有什么想法?”
贾赦和贾政相互看了一眼,贾赦先开了口。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经年老纨绔的样子,眼睛里有了神采,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只见他笑容满面地说:“今天一早就听说了,这实在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呢。”
贾政也说到:“正是呢,还好咱们家及时退出来,掺和进去的事情也不多,否则这一回,怕是得被新皇记上一笔。”
贾赦轻哼:“可不是嘛,当初环儿要去冲喜的时候,你们还想昧下他的聘礼和嫁妆,当日要是真这么做了,现在可就没有这般好处了。”
贾政笑容讪讪,想到了当初王夫人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还因为庶子要如女子一般出嫁,自觉丢了颜面,他还想跟着附和来着。
就如贾赦说的,当初如果真把贾环得罪了,现在可就不好收拾了。
贾政道:“难怪之前环儿一直要让宝玉和芸哥儿参加今年童生试,原来是因为这个。陛下初登基,肯定是要设恩科的。这么一来,孩子们若是争气,明年也能去考举人,甚至是进士了。”
这也是贾母等人的猜测。
当初贾环让贾宝玉和贾芸去考童生试的时候,贾母就有所预料了,如今只不过是确定了而已。
贾母道:“从今天起,盯紧宝玉和芸儿的学业,再不许让旁人影响到他们两个。若是有人明知故犯,别怪我老婆子翻脸不认人!”
贾政趁机提议:“如此,宝玉屋子里的那些丫鬟需得处理下,留下几个老实可靠的,其余的,都给遣散了吧。”
他早就看贾宝玉屋子里那些莺莺燕燕不顺眼了,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提出来了。
这一次贾母没有出言反对,点头同意了。
“那便只留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外头再添几个小厮就是了。”
想到贾环的话,贾政又说:“旁的几个丫鬟倒罢了,只一个,那花袭人不可留在宝玉的身边。”
贾母皱眉:“这是为何?”
贾政思及原因,颇有些难以开口。
“宝玉如今才几岁,那丫头就想着把他勾上床了!”
说完,贾政以手掩面,这真的是让人羞于启齿啊!
贾母惊怒:“这话当真?”
贾赦冷嗤:“环儿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如果贾环还是以前那个“小冻猫子”,他说的话,贾母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贾环的身份不同了,他说的话,即使是假的,贾母也得多多考虑一下他的意见。
鸳鸯见贾母的脸色已经不似平常,吓得不行,不敢出言询问,连忙出去吩咐小丫头子去请人。又找来赖大,让他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贾母年纪大了,可不能让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才是。
屋里,贾赦和贾政也在安慰贾母,好说歹说,才把贾母的火气给安抚了下来。
想到了什么,她问贾政:“环儿可还有说什么?”
贾政摇头:“这倒是没有,他只是说府里的这些下人们须得好好查上一查,不能怕麻烦,毕竟咱们家用的都是家生子,他们在府里历经几代人,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有些得脸的下人,只怕连新来的主子都不敢掠其锋芒,更何况那些年纪小的小主子们,只怕会被恶奴欺负。也会有刁奴仗着主家之势行欺压百姓之事。若是放任不管,贾家得势还罢了,万一一朝败落,这些都将成为催命符啊!”
贾母的脸色变幻,有些沉默。
贾赦突然问贾政:“环儿不是会信口开河的孩子,他既然说了这些话,怕是府里的这些下人已经做下了什么事被他知道了,他没同你说吗?”
贾政摇头:“并无,环儿说,有些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如今已经离了荣国府,成了外嫁之人,许多话更加不能由他之口说出来。他只能提点到这里,余下的还是得由府里自己决定。”
贾赦点头:“环儿是个好孩子,可惜……”
可惜如今外嫁,被忠烈亲王扒拉到自家去了,只让贾赦徒呼奈何。
贾赦早年也是被先荣国公夫人以继承人的标准,精心教养长大的,眼界远不是贾母和贾政能比的。
他早就对司徒烈的这场重病和冲喜,心存疑虑,如今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可惜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知道了又能如何?人都已经嫁过去了,也上了皇家的玉碟,要不回来了。
贾政也是满心的无奈:“我也是这样想的。他本就观察敏锐,如今又有王府的人手相助,他说的话应是不会有错的,咱们家还是得重视起来才是。”
贾母若有所思。
她转身对贾赦说道:“你去把你父亲留下的那些老兵寻来,今夜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贾赦应诺,和贾母贾政告辞后,匆匆离开,去找人了。
贾政有些不解:“有必要这么快吗?”
贾母道:“事情不做便罢,要做就不能留手。你出去以后,面上别显,连你媳妇和几个妾室都不能透露,别忘了。”
贾政忙不迭点头。
贾代善留下的亲卫人数不少,多数年事已高,他们当年作为贾代善的亲兵,十分得贾代善的信任,在贾代善去世后,作为继承人的贾赦继承了他们。
只是因为之前的许多事,贾赦已经许久没有同他们联系了,今天突然见到匆忙走过来的贾赦,几位之前的队主十分吃惊。
“大爷怎么过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看到眼前年已花甲的老人,想到年少时,就是这位老人经常让他骑在脖子上带着他玩,贾赦的眼眶瞬间红了。
“钟叔。”
“哎哟我的大爷,你怎么哭了?可不兴这样的,来,先到屋里来,有什么事,先和我说说!别慌!谁要是敢欺上咱们家的门,我们这些弟兄们虽然老了,可还有后辈在!”
贾赦眨去眼中的湿意,扶住钟叔的手,笑道:“钟叔还是这个急性子。您放心,没多少人敢欺负咱们家的人,只是府里安逸久了,有些人开始不老实了。”
钟叔点点头:“府里没事就好。来,你先把前因后果同我说说,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什么尽管说!”
走进钟叔的家,钟叔的三个儿子纷纷上前来和贾赦见礼。
这三位,以前都曾是贾赦的陪练,多年后再次相见,竟然是相顾无言,无语凝咽,委实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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