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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听贾环的分析,顿时有了点精神。
“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我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想到。”
贾环安慰她:“您不必介怀,我也不过是占了旁观者清的便利罢了。”
看着眼前,最为出色的孙子,贾母不由问出心里的疑问:“环儿,对宝玉那块玉,你可有什么看法?”
贾环诧异,想不到贾母会这么问:“老太太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假话是,宝二哥生带异象,他的来历定然是不凡的,远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那真话呢?”
“真话是,宝玉和他的玉,应该是下凡历劫的。自古以来,不管是下凡历劫的仙妖或者神魔,都是要经历一番波折,苦难,才能修成正果的。宝二哥却是生在贾家最为繁盛之时,从小锦衣玉食,呼奴使婢,从不曾受过苦。即使是天上神仙下凡,只怕也不是通过正经渠道下来的。甚至这一劫,就只是为让他?灼剖⑹婪被?不过过眼云烟。如果真是这样,为了让他顺利度过这一劫,贾家之后的命运,只怕是盛极而衰。”
贾母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虽然不想承认,但贾母知道,贾环说的是对的。
最近这段时间,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前天夜里,先荣国公贾代善托梦给她了。
在梦里,贾代善告诉她,贾家的气运被人盯上了。甚至不仅是贾家,就连整个大周的国运,都被某些不修正道的邪魔歪道算计上了。
贾代善同她说,“忠烈王爷和王妃殿下,都是气运深厚之人,有这两位在,贾家自然会有惊无险地度过此劫。王妃殿下重情,你只需真心以待,就可以换来他的真心相待。还有他的生母和姐姐,万万不能慢待了。切记切记!”
贾母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是贾代善的托梦,但她却很清楚,贾环关于贾宝玉所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对的。
贾母闭了闭眼,眼里尽是不甘。
因为带了那块玉,不单单是贾母,整个贾家,乃至四王八公这几家,知道宝玉含玉而生,谁不说一声:这孩子将来是个有造化的话?
她看重二房,把荣国府复兴的希望放在二房身上,不就是因为二房不仅有年少进学的贾珠,生于正月初一的元春,还有这含玉而生的贾宝玉么?
这么多重要因素在,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想必这些别人眼中,贾家备受上天眷顾的证明,不过是某些盯上了贾家气运的妖魔鬼怪们做下的手脚罢了。
摆摆手,老太太扶着鸳鸯的手站了起来,疲惫道:“罢了罢了,你们且忙着去吧。我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可是熬不住了。先回去歇着了,等玉寻到了,再来告知我一声便是了。”
贾环自然是无有不可的,亲自扶了贾母的另一只手,把人送进房里,这才回身帮贾宝玉找玉去了。
才刚踏出荣庆堂,王熙凤就风风火火的走过来了。
贾环忙迎上前去,笑问:“二嫂子做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可是找到玉了?”
王熙凤看见是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可不是嘛,还真被你说对了,那玉就是被人给藏起来了。我一说府里上下所有人都要查一遍,宝玉屋里那几个丫鬟的脸色就不对了,一翻开她们的箱笼,就在秋纹的箱子里找到了。”
贾环眨眨眼:“那你查出来那玉是谁偷的没有?”
王熙凤冷哼:“我们何必知道是谁偷的宝玉的玉?不过是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把人牙子找来,全家只家发卖了就是!”
贾环:……这个主意确实干脆利落,不得不让人佩服。
王熙凤忙着找人去,两人就此别过。
想了想,贾环决定去宝玉的院子看看。
还没走进去,远远就听到旁边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
这时,有婆子骂骂咧咧:“哭什么哭?嚎丧呢?你们也不想想自己犯的是什么事?私藏宝二爷的玉,说好听点,是和主子开了个玩笑;往大了说,那就是偷窃主家的家财,是可以报官的!二奶奶仁慈,只是把你们全家发卖了,到底还给你们留了一点体面,没让你们骨肉分离,卖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你们很该感恩戴德了!”
这婆子说得苦口婆心,奈何没人领情。
袭人自持自己已经是贾宝玉的人了,虽然老爷和老太太对她不满意,宝二爷对她却是情根深种,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
她高喊:“我是宝二爷屋里的人!我要见宝二爷,宝二爷一定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宝二爷!”
那婆子冷哼道:“我劝姑娘还是歇了这份心吧!那通灵宝玉是什么?那可是宝二爷的命!这两天那玉离了宝二爷的身,宝二爷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你要去哪里见他?”
袭人被唬住了,贾宝玉昏迷不醒,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以为事情并不会太过严重,没想到宝玉到现在还没醒,这回可就严重了。
她们这些丫鬟的一身荣辱,全都系在贾宝玉身上。现在他们被人针对,也只有贾宝玉才能救得了他们。
现在贾宝玉还昏迷着,他们可就真的求助无门了。
其他几个丫鬟,见此情形,纷纷闹将起来:“快放开我们,宝玉的玉又不是我偷的,凭什么抓我!”
那婆子道:“那玉是在你们这些丫鬟的箱子里找到的,别管那箱子是谁的,你们一个个都有嫌疑。既然没有人承认玉是你们偷的,那我们又何必多费唇舌?费那功夫干什么?”
另一个婆子也说:“就是,有那功夫,我们能做多少事呢,谁耐烦和你们在这里墨迹?”
贾环走进来,皱眉看着这一地乱象,十分不悦:“和她们说那么多做什么?什么时候主子说话做事,还要和下人解释了?”
婆子们见他进来,纷纷行礼。
更有那有眼力劲的,用袖子擦干净一张圆椅,请他坐下。
那婆子贴心的举动,引来程广平赞许的一眼,顿时激动坏了。
也惹得其他几个手慢的婆子扼腕不已。怎么就慢了那么一步了呢?就差那么一点点!
“你们也别觉得委屈。我听说宝玉的玉已经丢了好些天了,他也昏迷了那么多天。但凡你们上心些,或者是发现玉丢了的第一时间就上报给琏二嫂子,你们最多只需要担一个失查之罪。可就是你们的不作为,如今想要从轻发落,可没有那么容易。”
很快就有身强力壮的婆子进来,先是和贾环见礼,随后凶神恶煞的把人拖了出去。
贾环等到这些丫鬟被拖走后,才离开这处偏院,去看了看贾宝玉。
都说相由心生,前几年,王夫人还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贾宝玉还是贾府捧在手心里的宝二爷的时候,他天真浪漫,被所有人宠着,那时候的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随着后面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王夫人把自己的管家权作没了;王子腾死了,王家败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林妹妹嫁人了,家里的长辈还想要给他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回来。
几番打击下来,曾经那个色如春花,无忧无虑的公子哥,脸上染上了吧愁,眼里有了风霜。
如今,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贾环差点没认出来。
听说宝玉的玉找到了,府里的大小主子们都来了。
贾环看到被王熙凤和探春扶着的贾母,忙他家上前来,担心的问:“老太太累了这些日子了,怎么过来?您年纪大了,可得仔细着些。”
贾母拍拍他的手,对贾环的孝心十分满意。
“没事。那玉是宝玉的命根子,看着他现在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我这心呐,总是放不下。如今玉找到了,再看着他醒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贾环点头,扶着贾母坐到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坐下,这才看向一旁的王熙凤。
王熙凤捧着用帕子仔细垫着的通灵宝玉,走到贾宝玉的床边。并不把通灵宝玉放到贾宝玉的身边,反倒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昏迷不醒的宝玉来。
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王熙凤叹了一口气,这才接过小丫鬟递来的项圈,把通灵宝玉挂上去。
又在小丫鬟的帮助下,把项圈和通灵宝玉挂回贾宝玉的脖子上。
此时,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眼睛都齐齐盯着贾宝玉,盼望着他能立即睁开眼睛。
可惜,他们注定失望了。
贾环的眼角余光发现贾母因为失望,一瞬间整个人萎靡下来,连忙给探春时的个眼色。
探春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弯下腰对贾母说:“老太太,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二哥哥的玉丢了有几天了,如今才刚找回来,要想二哥哥恢复,怕是还要些时间。老太太且先回去休息吧,别到时候宝二哥醒过来了,老太太却病了,到时候宝二哥得有多伤心?”
其他人也劝着,看着床上依旧无知无觉的贾宝玉,贾母到底没有再坚持,在鸳鸯的搀扶下,回了荣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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