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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热闹人群的目光,总是时不时默契地转向舞厅某个并不算起眼的小角落,几乎是只要有人看向那里,他们的目光就会长长久久的停止下来,然后忘记自己正在做的事，一步三回头。
“那个穿淡黄长裙,蓬松头发的女孩儿是哪个学院的啊？？？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她也太漂亮了叭！”
“是啊,这身材,长得跟加过滤镜似的,逆天了！”
“要是我朋友发这样的一张照片给我,我绝对会回复：这你也敢p？现在……服气服气……”
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还有说话人佯装打电话,实则偷拍,结果按快门的时候发现没有关音效，发出不大不小的“咔嚓”一声,吓得那位同学手忙脚乱地藏起了手机，差点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绕是如此，这张简陋的偷拍也是美得心惊动魄。
唐棠穿着一条淡黄色长裙，卷作法式波浪的温柔卷发慵懒的披在消瘦圆润的肩头,她闲适而自然的斜依在椅身上,两条白皙细嫩的大长腿隐隐从裙侧露出一小段,宛如犹抱琵琶半遮面，勾人心魄。
唯一遗憾的是，她小巧的鹅蛋脸上却戴了半面银色面具，除了顶级美女才有的流畅精致的五官轮廓，看不真切她的全部模样。也正是这半遮半掩，才愈发撩人心弦。
几名校篮球队的人高马大的男生也在看那个方向，互相之间互相推搡。
“队长，别看了啦！”其他人围着一名英俊帅气、人高马大，总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的男生打趣道：“你都过去邀请两遍啦，别人就不乐意跟你跳舞怎么办？”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天知道咱们谢哥居然也有碰壁的时候，这小仙女真的是不得了！”
“但小仙女是真极品啊！你看她那腿，呲溜呲溜……”
“滚！”被戏谑的那名男同学浮出一丝薄怒，手臂钳上狐朋狗友的脖子，狠狠摇了两下。“不许再说了。老子……老子真要栽了！”
“哎呀，全场又不是只有小仙女一个人，还有别的花嘛，喏，上一届校花不是在那儿吗！”
与篮球队泾渭分明的，是另一群女生小团体，她们的绝对中心，就是刚刚被叫做校花的女生。她长得很瘦，显得手臂上的骨头突出，一节一节的，像青色的竹节虫，细细的两条手臂圈抱在胸前，时不时向篮球队的那帮人看去。
她一直在等谢豁过来邀自己跳舞，也不知道是谢豁太直男不肯主动，迟迟等不来。再一看，谢豁竟然跑去邀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女孩儿两三次，被拒绝了也不放弃，反而一次比一次殷勤。
竹节虫刻薄的打量着唐棠的身材，唐棠穿这一条淡黄色长裙，裁剪简洁，腰部斜裁，这样的设计感极其高级，但同样也极其考验穿衣人的身材，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能逃过这么严苛的剪裁。然而，唐棠常年锻炼炼出来的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纤?合度，曲线毕露，看得人直流鼻血，想喷都没处下嘴。
“只有我觉得其实也还好吗？”她轻咬下唇，铆足了劲儿在鸡蛋里挑骨头：“那些直男真是瞎呀？这个女孩儿一看就是脸不怎么好看，也就身材还说得过去，到时候面具一掉，大家就知道她是个丑八怪了！只有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才喜欢她，想跟她跳舞。”
她的小姐妹连忙附和：“就是就是！都是面具救了她！不然就是个丑八怪，哪里有学姐漂亮呀！对了，顾学长怎么还没来？”
这几位小学妹也都是顾康时的粉丝，老早竹节虫学姐就告诉她们今天顾康时会来，所以一直十分期待。
提到顾康时，竹节虫眼睛一亮，一脸跟顾康时很熟的表情，昂首道：“我刚刚跟他发过消息了，他应该马上就来哦。”
“啊顾学长真的会来呀！我还以为这种场合他是不会赏脸呢。”
竹节虫得意地笑了一声，“也不看看是谁邀请的。”
实际上，她的确给顾康时发了一条短信，不过那是以学生会的口吻邀请顾康时参加，顾康时的回复也极其官方，就像两个陌生人似的。但，这种细节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难道他们还会去翻顾康时手机不成？
“诶诶诶诶好像来了好像来了，是不是他？快看……”
竹节虫回过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没错，众星捧月之中，来的人正是顾康时。
顾康时今天穿的是一套藏青色休闲款西装，胸口点缀了一块红色丝绸方金帕，走路时外衣随着步伐微开，露出挺括的白色衬衣，胸膛处微鼓，隐隐能感觉到那膨胀的胸肌充满了力量。更绝的一点时，在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架了半面中世纪风格银色面具，面具藏匿住了他深邃的眼眸，却凸显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款款走来时像油画中的王子。
“顾学……长……”竹节虫期待地冲顾康时招手，然而顾康时的眼睛却没有离开房间的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
唐棠漫无目的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室友已经和两名有好感的男孩儿跳了两次舞，跳得脸颊红彤彤，她将自己重重摔进了唐棠身边的椅背，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冰可乐，“糖糖，你真的不想跳舞嘛？我都要为这满屋子心碎男孩落泪了。你看那个谢豁，都约你三次啦，你就跟人家跳一下嘛，篮球队队长呢，多帅哇！啊啊啊啊男神！”
唐棠有些好笑，揶揄道：“你男神刚刚不是顾康时咩？”
室友也哈哈笑了起来，说：“这不一样嘛，顾康时帅是不接地气的帅——小仙男，在天上飞的那种，我等凡人是得不到的啦；谢豁就不一样，他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唐棠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谢豁似乎在跟他的朋友们说些什么，那群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嬉笑，然后重重地将谢豁推了出去。与此同时，室友也抓上了唐棠的肩膀，将她往外一推：“他又要过来了，快上快上。”
“同学，”这时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室友闻声回头，整个人彻底石化了，“顾顾顾……顾学长……”
顾学长为什么会突然找她说话？她已经激动到成小母鸡只会咕咕咕了。
顾康时看向她身边的唐棠，目光温和似水，“可以把你的室友借给我一下吗？”
室友眼睛瞬间瞪大：“！！！！”
还有这等好事？
好室友本来就是用来卖的，此时不卖更待何时？她卖唐棠卖到飞起，直接将她推了出去：“可以可以，快把她带走吧！这人一直不愿意跳舞。”
唐棠：“……”
顾康时低眸看她，“同学，可以吗？”
“我……”
唐棠本是要照理拒绝的，可她刚要开口，一抬眼，对上了那双藏在半面面具后的眼睛，喉咙顿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
她见过这只面具，因为她曾亲手送给柳正君过，此时面前的顾康时，有一双当时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眉心一点红痣，艳丽近妖，如火把一般在她心头烧。
因这双眼睛，唐棠受到了蛊惑。
她鬼使神差地接受了顾康时的邀请，将冰冷的手放进了他灼热的手心。
“为什么不跟他们跳舞？”进入舞池时，顾康时沉声道。
唐棠不知如何解释，随口搪塞道：“我不会跳舞。”
这个理由也算是真的，音乐响起时，唐棠第一个音就慢，跌跌撞撞地差点摔进顾康时怀里。顾康时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来，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他一步一个口令。
她伸出右手，犹豫着碰到了顾康时的肩膀，她摸到了那里骨骼的形状还有由细胞和肌肉源源不断散发出的蓬勃热量，她像是被烫到，往后退，可顾康时便乘神追击，让她不得不抓紧了那处皮肉。
紧接着，顾康时坚实的手臂钢铁一样环绕上了她的腰，他强硬地将她拉近了他，近到她能闻见他青色下颚上散发出的清冷剃须水味儿，看见他短而黑的清爽的鬓角，她的骨头撞上他坚硬的小腹，然后又立刻推开。
音乐声慢极，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一个漫长的拥抱。
隔着衣裙的布料彼此摩擦，还有粗粝的大拇指摩挲到她敏感的腰窝，这种摇摆，这种交融，好像又让她回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狭窄的小隔间，柳正君轻笑，挑逗着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摩擦她的嘴唇。
违反所有物理规律，星星燃烧，月亮沉默，楼梯在旋转，世间一切全都逆向而驰，唯有你是奔向我。
本来舞池里还有人在跳舞，但渐渐的，他们都停了下来，或者干脆离开舞池，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绝对的中心。
“我的妈呀，我以为顾大佬这次来就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是真的来跳了啊！”其他人议论纷纷。
“那么漂亮的小姐姐，谁不想跟她跳舞？谁不想？！”
“呜呜呜呜呜呜呜，麻麻我现在好纠结哇，我一时不知道魂穿谁比较性\/福！”
“跳得好欲啊！受不了了。”
“呜呜呜呜我看着都要腿软了……”
“磕到了磕到了……”
唐棠看着顾康时，不知不觉陷入了这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里。音乐声停了下来，半夜钟声敲响，唐棠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她慌乱失措。她发现自己在把顾康时当成了梦里的人，期望延续之前的那一个梦。
她猛地挣脱了顾康时的怀抱，顾康时怔了一下，去握她的手腕，“糖糖……”
“你别碰我。”唐棠一抬手，立刻打掉了顾康时的半边面具。被面具削弱了攻击力的眼睛现在完全暴露在她眼前，深邃如冰冷的深潭水，漆黑如漫漫冬夜，唯有眉心那团跳动的火把，是光和热。
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再怎么相似，也不是……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唐棠沮丧地看着手里的面具。
“对不起，”她喃喃对顾康时道歉，“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跳了。”她往后退，最后慌不择路地离开。
竹节虫生气地拦住了她，“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她口中冠冕堂皇，手上却故意一扬，将她脸上的面具也剥掉了。
“我天……”
“卧了个槽了……”全场一片倒吸凉气。
竹节虫期待的剧情并没有发生，面具下面的人不仅不是丑八怪，反而比想象中的更美……
*
室友找到唐棠时，唐棠正在窝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查资料。
还没有到十二点，但她已经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换掉了礼服和水晶鞋。
室友跳到唐棠身边，“糖糖你怎么走了呢？你都没跟顾学长把舞跳完。你走的时候，顾学长那个表情哦，我都要心碎了。呜呜呜呜呜……”
唐棠没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动鼠标。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室友，“你有听说个这家研究所吗？”
“光辉科技？”室友回忆了一下，说：“我怎么总觉得这家公司我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她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了，糖糖，你等我一下！”
室友一阵翻箱倒柜，从某个旮旯里翻找出了一张宣传单：“你看你看。”
那还是上次顾康时来学校做演讲时分发的小册子，在最后一段最后一行，顾康时的履历提到：“2016—2018年，光辉科技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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