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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宵夜 > 第 12 章 萝卜牛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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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青衣面前早餐精致,无糖酸奶拌坚果,配上一碟五色斑斓的水果蔬菜沙拉,看得人食指大动。

    誉臻一坐下,云青衣立马喊住旁边的服务生,要了一份八宝粥和灌汤包。

    “谢谢。”誉臻笑了笑,把面前叠成天鹅形状的餐巾铺开,放在自己身前。

    云青衣单刀直入:“你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替你出头的那个就是聂声驰?”

    誉臻捏起玻璃杯的手一顿,静静凝视云青衣。

    早餐时间是半自助,服务生更是上菜迅速,转眼就把八宝粥与灌汤小笼包放在誉臻面前。

    誉臻正要说话,上菜的服务生却开口,满脸皆是兴奋雀跃。

    “誉经理,昨天真是谢谢你替我说话替我出头,你没来之前,我都委屈死了,真想直接辞了算了。”

    云青衣偏头打量服务生。

    誉臻一看,正是昨天被陈太太找茬的女服务生。

    “在其位谋其职,小事而已,我不护着你们,谁来呢?”誉臻笑着抬腕一看表:“你不是昨天夜班吗?现在该回去休息了吧?”

    服务生点点头:“等早餐时间过去我就下班。”

    服务生临走时,还不忘抱着托盘,又是重重向誉臻道谢。

    云青衣笑得带了些孩子气的得意,“这么快收拢人心了?还说他们都不服你?”

    誉臻垂眼,捏起调羹在八宝粥中翻搅:“意外的收获吧。我又不会在京华待很久,他们喜不喜欢我,我不在意。”

    “也是。”云青衣将话题一转,又问:“那个聂声驰呢?现在在酒店吗?”

    “去上班了。我等会儿还要上去把总统套间的东西都清一遍……”

    “没问你工作。”云青衣把手中勺子一撂:“他就是那个聂声驰?你大学认识的那个?”

    誉臻将头点点:“是他。”

    云青衣并不知道两人那些细枝末节的过往,只知道誉臻大学时曾有个谈了两年男朋友,略知名姓,也知道两人收场惨淡,并不多提。

    可此时两人重逢,云青衣自然来了兴趣,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阵势。

    “原来是这个‘聂’。你当时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原来真是聂家的孩子。”

    云青衣眉头一时拧紧。

    “聂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背后枝叶繁茂,你跟他走得近,谈恋爱,他要是心思不坚定,你可是有苦头吃的。”

    誉臻手上勺子停下,听着这话,不免失笑,“我的青衣阿姨,您就别担这个心了,我跟他不是一类人,不可能的。”

    云青衣努努嘴,半分听不得这样的话,当即拍案:“怎么就直接说不可能了?你的外祖父是誉齐双,生前在国内外芭蕾舞圈子里名头也是叫得响的。你父亲谢正光,虽不是什么好狗,可外人眼里也是有个人模样的。”

    “聂声驰虽然是聂家的独子,可你自己也是这么大一间酒店的总经理,论能力论学历论品行论模样,哪里配不上他?”

    “阿姨的意思呢,是这孩子的父母若是像孟丛阳的父母那样看你,或是这孩子他自己的品德心思……”

    “云阿姨,我跟他真的不可能。”誉臻摇了摇头,“这两样,他都做不到。”

    云青衣一时哑然,不免泄气,撇撇嘴又说:“你不是告诉过我,他从前对你挺好的吗?还帮着你照料你妈妈?”

    “嗯。”誉臻夹起一只灌汤包到碟中,用筷子轻轻裂开面皮,“从前是挺好的。”

    从前是挺好的。

    誉臻看着灌汤包里头的晶莹汤汁渐渐外渗,闻着那诱人香气,不禁也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从前聂声驰对她有多好呢?

    同居之后的甜蜜都如流水般从眼前过去,细碎周到的体贴照顾处处皆是,不得不说,聂声驰是个完美的男朋友。

    游戏与誉臻?誉臻。

    兄弟与誉臻?誉臻。

    每一个节日他都记得,每一份礼物都称心妥帖,甚至誉臻在他面前都显得不太与“女朋友”三个字的体贴与温柔相衬。

    她还记得从前刚跟聂声驰在一起时,他是比花蝴蝶还花蝴蝶,比无脚鸟更无脚鸟。虽然说不搭理旁的女孩子,但兄弟邀约是一概不拒。

    赵家俊那些大学朋友就不论了,更要紧的是那帮与他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聂声驰也带她去见过,不过去了誉臻也只认了人,聊了两句就安安静静当个背景里的漂亮花瓶。

    她虽然不说,但聂声驰也看出她并不喜欢那样的声色霓虹,渐渐也就再不带她去。

    誉臻并不太拘束他,自己在家里看电影看书,连问也不问他去何处消遣,更别说催促他早归。

    有一回她独自窝在家里看恐怖片,屏幕上是刀斧破门,现实中的家门也被猛然打开。

    誉臻被吓得尖叫,手中捧着的薯片都打翻在茶几上。

    聂声驰进门就看见她背冲着屏幕光亮,瑟缩成一团埋头在沙发里,他连客厅灯都来不及开,三两步跑过去将她抱住,一霎那也忘了之前如何,只温声哄着。

    她发觉是他回来了,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在昏暗中看清他面容,伸手就是把他抱住。

    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怎么回来了啊?”

    那是难得的温柔依靠,与平日冷静自持的誉臻相去甚远。就是这样一刻的抱拥让聂声驰颇为受用。他像安抚小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随手把电影暂停。

    他笑得轻松:“一个人在家就敢看恐怖片?”

    誉臻靠着他温热脖颈,吸了吸鼻子道:“你不在,我还能找别人来陪我看吗?”

    他腾出手来捏捏她脸颊:“你倒是敢。”

    聂声驰问她:“还想继续看吗?”

    她犹豫片刻,瓮声说了句想。

    影片又继续,他与她如汤勺重叠一样窝在沙发里。

    誉臻看了半晌才想起什么,问:“这么早回来了?今天玩得不高兴?”

    聂声驰勾起她头顶的头发,绕在指间缠了又缠,答:“没回来陪你高兴。”

    电影播完时,她又听见聂声驰说:“多些喊我回来,你开口,我肯定会回来的。”

    可后来聂声驰也没给誉臻几次打电话催他回家的机会,等她再陪他出门去见那帮亲如手足的兄弟,聂声驰却早已落了个妻奴的名声,连场子的经理见了他都爱调侃一句“好久不见”。

    也是后来聂声驰的好友说漏了嘴,誉臻才知道,那天聂声驰身处麻将牌桌上,起手是一副十三幺,却是频频看手机,失魂落魄地把听到手的南风打了出去,被人连杠带糊,只剩一手散牌。

    曾经的聂声驰对她,便是这样的好。

    好到就似是蝴蝶不再绕着花海转,似是无脚鸟甘心停驻在浮木上。

    誉臻偏头望向昨天那场风暴的发生地。

    凌乱已经被清扫干净,看不出半分痕迹。

    昨天,也并不是聂声驰第一次伸手为她挡住直抵眼前的威胁与伤害。

    那次聂声驰载誉臻飞车到医院后,虽然誉臻对他说出了家事秘辛,可她对他却仍旧是淡淡的。

    见面时问好,只有轻轻一点头。有公共课时座位也相隔甚远。课下社团也无半分交集。

    可有一天,舍友一边咬着苹果一边逛微博时,却刷到了一条长微博,险些将苹果块呛在喉咙里,咳得满面通红,却仍扶着宿舍床架过来,拉着誉臻过去。

    舍友半晌说不出话来,誉臻要拍她的背,却被她推到电脑前,顺着她的指尖看电脑屏幕上的文字与图片。

    文字锋利,剑指商院酒店管理系一个名叫裴新竹的学生伪造帖子,造谣诽谤誉臻。

    那时贴吧尚未没落,微博方兴未艾。而誉臻两边不靠,平日里我行我素,院系里的流言蜚语不听,更别说网上这些事情。

    也是舍友叫誉臻来看,她才第一次详详细细地把针对她的流言看了一遍。

    无非是编排她军训期间与教官亲昵,又痛骂她不声不响在国庆汇演独舞抢风头,暗指她贿赂辅导员,手段卑劣。

    添油加醋之后,贴吧里头是一栋楼跟着一栋楼的谩骂。

    又将她家世底细全都扒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都是“小三”,“狐狸精”,“私生女”这样的字样。

    誉臻看了倒是一笑:“原来网上这么热闹。”

    舍友以为她看见了心里难受,忙把鼠标夺过去,吐了嘴里的苹果,咳着解释:“你看,你看最新的这个帖子,真是大快人心,裴新竹这个贱人!”

    种下恶因必有恶果。

    发布这些诽谤攻击帖子的IP都被人翻了出来,顺藤摸瓜,捉到了裴新竹身上。

    又有人匿名上传了视频,内容是国庆汇演时的楼道监控,誉臻进洗手间之前被裴新竹拦了下来,一番推搡,最后还把她给锁到了洗手间的隔间里头,电闸都给拨了才走。

    一阵风吹过,评论如草,当即倒戈。

    舍友拍手称快,高兴得直跺脚。

    “这个裴新竹,我看不惯她好久了,之前社团活动日的时候,她们社团还跟我们社团抢位置来着,自己社团竞拍抢不过,还给辅导员打报告给我们穿小鞋。幸好雅曼姐硬气,把我们的摊位给抢回来了。”

    舍友越说越上头,忍不住推了誉臻的肩膀一把:“你也是,平时看起来不好欺负一人,怎么被人关厕所都一声不吭,学学我们雅曼姐,上去就是给她一顿爆锤。”

    誉臻从舍友座位上起来:“她这不是栽跟头了吗?我解气了。”

    舍友简直将“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写在脸上,鼓着脸颊说:“你这是人民群众替你报的仇,解什么气啊!要不是有人把监控放出来,还送到辅导员那里去,你现在还吃着亏呢!”

    誉臻点点头,把舍友拉回她的椅子上。可舍友却还没有消停,反把她的手握住:“虽然她尝到苦头了,但你最近也得小心,学校里头没什么,你这阵子老回家去看你妈妈,路上要小心。”

    舍友把声音压低了,说:“我听说啊,裴新竹不简单,在校外玩儿得开着呢,认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上回她回宿舍,有人看见,是坐着一个男人的车回来的,车头小天使锃亮,下车的时候还……啧……那开车的也不像好人。”

    誉臻直笑:“行啦,这么玄乎?那我也得去报个班防身吧?你们跆拳道社还招不招人?”

    舍友一掌拍在誉臻屁股上,“爱信不信,给我滚蛋。”

    ***

    倒底还真让舍友说中。

    那三五个小流氓抄着腕粗木棍从阴暗角落里头冲出来的时候,誉臻吓得一瞬怔愣住。

    拔腿要跑,却又被他们挡住了来路与去路,偷偷摸出手机来报警,还没按下去,手机就连同挎包被一把扯了过去丢掉。

    流氓狞笑着靠近,手上木棍与掌心敲碰,发出钝响。

    木棍扬起,誉臻被人从后绊倒,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只抬起手来护住头部。

    黑暗之中,棍棒没有落到誉臻身上,只听见沉沉一声在头顶响起,等誉臻睁眼时,前面几个人被踹到在地的人就已经利落从地上爬起,骂骂咧咧把少年团团围住。

    誉臻爬起来,把摔在一边的包抓回来,报了警,大声报出地址,死死盯着面前几人,一个个把他们体貌特征全都喊了出来。

    棍子还没有挥几下,小流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扭头就跑了个没影。

    聂声驰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扶住她:“没事吧?哪儿伤着了?”

    誉臻一直看着他们跑走,直到他们都消失在小路尽头,一直紧绷的肩背这才松了下来。

    “没,没事。”

    聂声驰的手扶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头发丝到鞋尖看了两三转,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撞上誉臻的一双眼。

    朦朦胧胧,灯光下像是有些许雾气,抬眼也正看着他,如一泓水,叫他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满满的,只有他的倒影。

    聂声驰喉头上下一滚,低下头去,一看她手上攥着的手机,问:“警察什么时候来?”

    誉臻一口气松了,忽地发笑。

    她把手机翻过来,屏幕已经尽碎,哪里还能打得出去电话?

    聂声驰也失笑,伸手往她额头亲昵一拍:“说你什么好?笨吧,这时候挺聪明的。聪明吧,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

    “被他们跟了一路,还是被你跟了一路?”

    聂声驰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担心你。”

    “少来。”誉臻双手一翻,把他手臂推开。

    聂声驰登时呼痛:“哎呦!”

    “怎么了?”

    誉臻抓住他手腕,把他衬衫衣袖往上轻轻一捋。即便灯光昏暗,她也看见他手臂青紫一条痕迹,叫她霎时想起刚刚那根手腕粗的木棍。

    聂声驰偏头往路的另一边一看,说:“家里有冰吗?给救命恩人赏点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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