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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宵夜 > 第 32 章 清蒸多宝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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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来的路上受了凉,本来被红糖姜茶暖了好久的小腹又开始绞痛,疼得仿佛内脏都一块翻搅。

    勉强抓住的梦境也随着疼痛变得支离破碎。

    一会儿是粉红色的泡泡漂浮在悦耳音乐声中,一只只身着芭蕾舞裙的小天鹅翩翩起舞。

    身旁是和宁宁一样年纪的孩子,将誉臻簇拥其中,欢笑声掺进了音乐声里,将泡泡托举托举,一直要托举到天堂上一样。

    刹那间泡泡破裂,镜子里头映照出来的天鹅舞姿也破裂。镜子碎片像刀子一样,细细碎碎,冷冰冰。

    欢笑声再不复,谩骂,尖叫,哭喊,直到一片死寂。

    梦里母亲在喊她。

    “臻臻!臻臻!”

    誉臻睁开眼,只看见聂声驰的面容。

    疼痛又变得清晰,连肩背都随之颤抖。

    “做噩梦了?”聂声驰从床边抽了两张面巾纸来,伸向誉臻的额头。

    她下意识躲闪,叫他的手也顿了一顿。

    “你头上都是冷汗。”聂声驰抿抿唇,说了句,另一只手将誉臻的肩膀扶住,俯身替她擦去汗珠。

    “谢谢。”誉臻侧了侧身,将被窝里头尚有余温的暖水袋抱在怀里,紧紧贴在腹前。

    聂声驰将手中纸巾扔掉,伸手去拨了拨誉臻额前的头发:“梦见什么了?”

    动作轻柔,声音更温和,此刻亲昵叫誉臻有些时间恍惚,沉默好久才开口敷衍:“没什么,只是疼的。”

    聂声驰也没再问,掀开被子一角,伸手探进去,捏住了她怀里的暖水袋。

    “已经凉了。我跟陈妈说了,等会儿再送一个热好的来,这个别再抱了,”

    他说着将暖水袋从誉臻怀里扯走,被子仍旧压着边,没叫一丝冷风进来。室内暖气更是开得足,连窗缝都没有留一道。

    誉臻闭上眼,往枕头一角钻了钻,一阵绞痛又涌上来,将她的眉头都弄皱。

    身后的床在这一刻往下陷,温热宽厚的怀抱从背后贴上了,将她整个包裹住。

    腰间的衣服也被撩起来,手心干燥而温暖,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这一瞬比聂声驰刚刚的的轻声问询更叫誉臻觉得恍若昨日,像是回到了六七年前两人热恋时分,她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贴心照顾,对他毫无保留地给付全部信任。

    聂声驰的声音在耳畔:“什么时候又开始疼了?之前明明调理好了。明天我约时间带你去看看抓服药。”

    从前誉臻就一直有痛经的毛病,当年还是聂声驰带她去看中医调理,一碗一碗地哄她喝中药。

    疼痛麻痹知觉,让这一瞬间的错觉更显得真实。

    此刻连舌尖的味觉感知都生发回忆,苦涩都一丝一丝涌上来。

    那一阵的疼痛终于褪去,誉臻缓了口气,说:“不用了,好久都不疼了。”

    聂声驰默了半晌,誉臻听见他双唇开合时发出的细碎声响,却没听见他说话。

    他朝她更靠近,低头用下巴抵着她头顶,说:“别吃避孕药了。”

    誉臻一愣,轻轻笑了笑,说:“短效的没事,是上回在京华,来不及了第二天才吃了颗紧急的,经期就乱了。”

    “都别吃了。”

    誉臻往聂声驰那边侧了侧,扭脸去看他,肩背还带着僵硬,笑却与话语一样轻松。

    “你说得倒轻巧,怀孕了你生啊?”

    情人间亲昵玩笑话一般,明明剑拔弩张的那些时候都还历历在目,此刻一分一毫的痛苦都还是后遗症。

    聂声驰笑不出来,垂眼道:“怀了就生。”

    誉臻耸耸肩膀,脸又转回去。

    “玩笑开过了。”

    一个要把这一页当玩笑翻过去,一个却固执攥住不肯松手。

    “怀了就生。”聂声驰重复道。

    唯有沉默回应,誉臻背对着他,呼吸缓缓,蝴蝶骨也随之起伏,抵在他心口。

    疼痛许久不来,聂声驰的掌心仍旧温热。

    誉臻道:“聂声驰,我其实更喜欢陈沛怀,你不明白吧?”

    下一刻誉臻就听见聂声驰咬牙切齿:“你现在还在我的床上。”

    誉臻笑了笑,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从前我妈妈身体还没这么差的时候,开了家舞蹈班,教小女孩跳芭蕾,开得还不错,我也跟着上课,很多小女孩都跟我玩得好。”

    “后来突然有一天,有些家长上来找麻烦,指着我妈妈的鼻子骂她,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私生女。”

    聂声驰不愿再听,拧着眉头道:“别说了。”

    誉臻只当没听见,说:“那些委屈我已经受过了,也受够了。你和陈沛怀不同,你可能不明白吧,可我真的不想……”

    “行了。别说了。”聂声驰从背后将誉臻抱紧了,说:“是我说错话了。”

    又是一阵绞痛来袭,誉臻吸了口凉气,开口声音都带了颤:“谢谢。”

    聂声驰抿抿唇,说:“药还是别吃了,我以后老老实实带套,信我,好吗?”

    誉臻嗯了一声当回应。门口响起敲门声,聂声驰应了门,让佣人直接进来。

    “放桌上就行。”

    佣人一看两人如汤勺一样窝在被子里,眼睛眨了眨垂下去,只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转身就出了卧室。

    聂声驰压着被子起身,去拿那只暖水袋。刚走到桌边,就看见卧室门开了道缝,两只羊角辫从外头窜进来。

    聂声驰笑了笑,将暖水袋提在手里,走过去就是揪住一只羊角辫。

    宁宁咿咿呀呀乱叫,小肉手往聂声驰的手上胡乱拍打。

    “在这儿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宁宁摸着自己的两只小辫子,将嘴巴撅成茶壶小嘴,先奶声奶气说了声——“坏舅舅!”

    聂声驰揪了揪宁宁的脸蛋,拿着暖水袋朝床走去,随口说了句:“把门关好。”

    小丫头当然没有出去,跟着聂声驰走到床边,却贴着屏风一角,先问道:“宁宁可以过去吗?”

    “这时候知道讲礼貌了。”聂声驰一嗤,把手上暖水袋塞到誉臻怀里,抬眼问她:“有胃口吗?先喝点汤?”

    誉臻点点头坐起来,靠着床头将暖水袋抱在怀里,注意力已经被宁宁带走,只歪头看过去,朝她笑道:“宁宁请进吧。”

    宁宁笑着凑到床边,在誉臻手边坐下,盘腿抱着怀里的毛绒兔子,跟誉臻面对面。

    “姐姐好点儿了吗?还是很不舒服吗?”

    聂声驰端着一碗汤进来,勾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吹着汤要喂誉臻喝。

    宁宁耸着肩膀笑,两只手抓住毛绒兔子的耳朵,将自己的眼睛盖住。誉臻见她可爱,伸手揉了揉宁宁的头顶。

    聂声驰喂了两勺汤,正烦宁宁分散了誉臻的注意力,单手端着碗,另一手就将宁宁手里的两只兔耳朵拽下来。

    誉臻拍了拍他手背,嗔怪道:“别欺负小孩子。”

    宁宁也学誉臻说话,双手叉腰:“就是,别欺负小孩子。”

    聂声驰又要伸手来,宁宁忙抱着兔子往誉臻身边爬,一掀开被子将誉臻的手臂抱住,躲在她羽翼下一样,只朝聂声驰吐舌头。

    聂声驰又掖了掖被角,把碗中的汤一勺一勺喂到誉臻嘴边。

    宁宁一双眼睛在誉臻和聂声驰之间来回转,忽地抱住兔子,将誉臻的手臂摇了摇。

    “怎么了?”

    宁宁偷偷瞧了聂声驰一眼,凑到誉臻耳边,轻声耳语:“姐姐,你跟我谈恋爱吗?”

    誉臻还没回答,聂声驰先伸手来将宁宁的脸颊一捏,笑声爽冽:“人小鬼大,说,你今天闹脾气是不是因为要上小学了,得跟幼儿园的小男朋友分手了?”

    小丫头气得挥拳猛打聂声驰,誉臻也笑个不停。

    聂声驰还舀一勺汤送过来,誉臻推了推汤碗,再不愿意喝一口。聂声驰将碗放下,垂着眼随口说:“这个姐姐是我的女朋友。”

    宁宁一听,耸着肩膀笑得眯眯眼,又凑到誉臻身边:“姐姐是还没有答应舅舅吗?”

    誉臻将她发顶揉揉:“怎么这样问?”

    宁宁努努嘴:“外婆和舅公公舅婆婆说,你是同学呀!他们见到我男朋友的时候,都叫他‘宁宁的男朋友’的!”

    小丫头将胸脯挺挺,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要与聂声驰试比高。可聂声驰脸色却一沉。!

    聂声驰脸色一沉,“他们还说了什么?你外婆怎么说的?”

    宁宁似是被聂声驰的表情吓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誉臻拍了拍宁宁的背,说:“宁宁出去玩吧?姐姐有点困了,想睡觉了。”

    聂声驰仍黑着个脸,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外婆还说什么了?”

    宁宁怎么可能还回答他,誉臻把她的绒毛兔往她怀里塞了塞,她回过神来,立马抱着兔子撒开腿跑了出去。

    临走时连门都用力带上,生怕没关好让聂声驰追出来。

    誉臻伸手去拉了拉聂声驰的衣袖:“晚餐还有什么?”

    聂声驰睨她一眼:“你有胃口?”

    誉臻笑了,诚实地摇摇头:“换你痛经试试?我疼得都快吐了。”

    她面上表情风轻云淡,垂眼下去,手将怀里的暖水袋翻了个面,手伸出来朝他一摊:“带烟了吗?借我一根?”

    聂声驰沉默着去将烟拿过来,敲了一根出来,点着火,却是叼在自己唇间,坐到誉臻身边,与她并排靠在床头。

    烟圈吐出来,那根烟才被递到誉臻的指间。

    “等会儿我就回去吧。”她说,说着还笑:“哪家的‘同学’还特意大年三十来家里,跟你共枕眠的?”

    聂声驰偏头看着她,看烟雾从她唇间逸出。他伸手抵住她下巴,伏身过去,将那烟雾都从她口中夺走。

    吻在呼吸将乱时分停住。

    “不生气?”

    誉臻听见他的问题,扭头去看他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反问:“为什么生气?我还能真当自己是你女朋友,陪你见家长?”

    她低头吸一口烟,玩一样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来,说:“这样的话我听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聂声驰沉默着,誉臻倒是笑了一声:“刚刚也算我说错了话了,你也明白的。陈沛怀追我的时候,就没人会觉得是,我跟他是一样的,他是这么觉得,别人也……”

    “我对你不是玩玩而已。”聂声驰冷不丁说了句,斩钉截铁一样,说完了又把话语补全:“聂家现在没有人再有能力决定我是要认真还是玩玩。”

    誉臻垂下眼去,半晌没有说话,抬起眼时,手也跟着抬起来,烟从她的指间到他的指间。

    “玩笑又开过了。”

    她说完,缩进被窝里头,背向他,将暖水袋抱紧,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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