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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该准备东西的都去准备去了，方才的小打小闹过去了，真正的比试马上要到了。
“原来是大师兄。”
“之前听长留弟子唤他十一师兄，我原还以为他在长留弟子中排行十一呢。”姜令恍然，同朔风说笑。她是真以为落十一排行第十一，想想也不怪，这世上还有姓氏为第一到第五的了，人家只名为十一。
落十一走在他们身前十来步左右虽说距离较远，但朔风眼见这人明显的脚步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
“刚才多谢了。”
姜令随意道：“不必啊。”
“之前你不是也路见不平出手帮过我吗？再者说方才我们也交换了姓名，我以为你我已为朋友了，既是朋友又谈何一个‘谢’字呢？”
朔风只道是：“你也未必需要我帮。”适才姜令出手，他便看出来了。
“可帮了不是？”
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他都出手相助了不是？
“你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用。”朔风摇摇头。
姜令问他：“那我回去取些东西，你等我一下？”她有些东西要拿，魍魉森林，这名字一听里面的东西就不少，她屋里放着的一些瓶瓶罐罐应当有用武之处了。
朔风当即随手指了一处。
“我在那边等你。”
“好。”姜令颔首，她脚步轻快地上楼去了。
一个时辰在等待中显得漫长。
对于两位新结交的友人，又显得时光匆匆，白驹过隙。
姜令同朔风说起了两人别过，各自前往长留时在一路上遇到的趣事、听来的奇闻。朔风是个极好的聆听者，话虽不多，但都说到了点上。
他们倒是没有甚么紧张与不紧张，考核而已，过了就过了，没过就没过，入不入长留也无甚大碍，更何况是望女成仙的宣帝给公主报得名。
交谈之中，钟声敲响。
姜令意犹未尽，朔风称可日后再谈，两人起身朝外走去。
“全体考生集合。”
客栈空地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传送法镜，竖在落十一身后的木架上摆放着水球，落十一称此乃施了法术的银水珠。
站在姜令身边的乃是一位着红衣的姑娘，她不等招呼便第一个走上前，拿起银水珠，又执起木剑，红衣张扬，无所畏惧，她走到传送法镜前，还没等动作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姜令看着不免失笑。
“花千骨。”落十一按报名顺序唤人。
“朔风。”这下轮到了友人。
姜令笑笑。
“也不知一会儿将被传送法镜传送至何处，想来这般巧地被送往一处不大可能，”她意味深长地对朔风道了句，“不过还好，过一会儿我自去寻你。”
“好。”
“姜令。”紧接着朔风的便是她。
姜令穿着异域风情的独特服饰，抖擞着纹路奇特的艳丽裙摆，踩着精致的绣花鞋，脸上画着蓝色花纹的妆容，她抬脸扬起抹笑。
落十一其实认得她。
他主管招生事宜，对于报名而来长留者的身世自是了解。
他师父本打算直接安排姜令入长留山，可大楚宣帝一定要女儿走正规流程，称是修行之路漫长且艰苦，不可在修行伊始便给女儿大开方便之门。
“去吧。”落十一说。
被父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公主轻嗯了一声，拿起木剑与银水珠入了法镜。
入目是一片绿。
“当真是举目无亲友。”
姜令四下望去，之前进来的人一个也没瞧见，此处除了树还是树。
“不过还好，我有这个。”
姜令自说自话，她自腰间彩织袋中取出一支手指粗细的圆筒，打开塞子，飞出只蝴蝶，落在她指间。考核之中不许带法器不假，可她这个没有法力，只是豢养的蛊蝶，配合特有的千里香，有特殊的追踪之能。她之前笃定地称自去寻朔风，正是因有这蓝蝶在。
她手指轻点，蓝蝶扑扇翅膀朝一处飞去，姜令怡然跟上。
“友人。”
蓝蝶循千里香指路。
姜令不多时就在魍魉森林中见到了朔风的身影，回顾来时的路，若非有千里香，她怕是寻不见友人了。
她几步上前，拍了拍朔风肩头，朔风回首。
“我们要走哪条路？”
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两条路，看上去没甚不同。
朔风随意：“我都可以，你来选吧。”
“都可以吗，”姜令想了想，抬手指了左手边，“如此我们便行此路好了。”
朔风点头：“好。”
当一些选择摆在人们面前时，当时往往只当是某一天的某一个选择而已，当多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再回首，才能勘破，这并非一个稀松无常日子里的一个稀松无常的选择，而是事关往后余生的选择。
公主的运气一向绝佳。
她同友人选择走的这条路，可谓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而另外一条路则险象环生，途中遍布食人花。
好是挺好，只太过平静了。
不止是没有碰上食人花，没有碰上魑魅魍魉，从午后过半走到了月上西斜，连一个人也没有碰上。夜间，朔风提出守夜，姜令制止了友人。
“守夜？守什么夜啊，安稳睡觉它不香吗？”
姜令直言，她再从彩织袋取出一堆瓶罐，拿出其中一个，取出一根香。她这个彩织袋虽小却可可纳乾坤。这瓶罐中的白色粉末合了祭祀祝福，撒在周边可使邪佞不侵，燃起的香烟，则有结界防御之效。
异曲同工，皆可防范。
“如此便好了。”大功告成。
“这是何物？”朔风好奇地拿起瓶子，左看右看。
“此乃清灵香，有五味制成……”
姜令指指点点着一堆瓶瓶罐罐，挨个地为友人介绍，末了还随手送出几瓶。
宣帝说让女儿经受磨练，不走后门，可不代表要置女儿于危险之中，在她拜别帝都前，宣帝、女皇、储君、祭司可为她准备了一堆物件儿防身。
行走在外，有些东西必不可少。
一夜安然。
次日。
姜令又指了一条路。
她同朔风随意走着。
不多时，两人就行到森林结界处，对视一眼，齐齐迈开步子，轻而易举地跨过了结界，眼前白光大涨，再睁眼时，已到了昨日走时的客栈空地。
偌大空地，只有落十一同一名弟子候着，毫无疑问，他们是第一个走出魍魉森林的人。两人将银水珠与木剑放归原处，落十一叫他们去一旁候着。
走前，落十一意味深长地望了眼这二人。
昨晚没有吸入幻香、陷入幻境的弟子有三，眼前的正是其中之二。
落十一与白子画在水镜当中看得一清二楚，其实早在白日，并非是姜令选了一条好路，他们走的那条路本也满布食人花，造成那等情况乃食人花畏惧姜令身上的冲天灵气而瑟瑟发抖得不敢出来。
如此强大灵气，诸邪不侵。
这之后她燃起香使幻境幻香不侵，倒显得不那么令人惊诧了。
站着是等，坐着也是等。
干脆，姜令拉着朔风坐下。
她又喊来小二要了几个菜，虽说他们烤了鱼吃，可那已是昨晚之事了，这一大清早也是饿极。
“这魍魉森林倒也不像说得那等险境环生啊。”
姜令咬了个肉馅包子，与朔风闲话。
“这味道不错。”
姜令还给朔风推荐了几样小吃，这几日来，她差不多已尝遍了店内的吃食。
“好。”
朔风也不同她客气。两人吃了多久，这不远处久候着众人的落十一同身后的弟子就哑声无言了许久。
“十一师兄……”
这弟子听着二人的谈话，听着姜令讲哪个是甜的，哪个是咸的，哪个更好喝，哪个味道更鲜美，哪个肉质鲜嫩，他觉得他也饿了，肚子一阵一阵的委屈
为何要让他年纪轻轻忍受如此的苦罪？难不成是要磨炼他的心志吗？劳他筋骨、饿他体肤？
落十一：“……”
“安心等着吧。”
甚么叫魍魉森林极为安全？甚么叫哪里有食人花一个也没看着？甚么叫长留真心为弟子着想，原来是考验心性的吗？甚么叫这个素馅的包子味道也不错？落十一掐断了心头念头，继续等着。
千呼万唤始出来。
临近正午，最后一名弟子花千骨在试炼时辰即将结束时走出了法镜。
长留山，大殿之上。
有人抚掌哈哈大笑。
这人自是长留内自诩和蔼可亲、洒脱不羁、个性随和、极富睿智和爱心的三尊之一的儒尊笙箫默了。
“清河？姜令？”这话由他说来，莫名温柔。
“这姑娘就是宣帝的女儿？”
“可是有点意思哈。”笙箫默搓搓下巴，他狭长的凤眸中兴趣盎然，与站在他身旁的人挑了挑眉眼，戏谑一笑。
摩严负手身后，看着水镜中吃喝正香的姜令——他故友之女。
摩严没搭他的话茬。
笙箫默也不在意，暗自琢磨。
“真有这般美味？大楚皇宫里定然不缺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如此看来当真味道不错了。”
“决定了。”
他扇子一合：“改天我也得下去山脚下尝尝，看她吃得这般香美啊，都快把我这馋虫给勾出来了。”边说他还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肚子，煞有其事地点头。
他馋了。
可这并不怪他，怪就怪这姑娘的吃相实在太香了，令人口腹之欲为之大涨。
摩严呵斥了声：“师弟，你乃三尊之一，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笙箫默仍笑嘻嘻，师兄训来训去就这一套，敢不敢推陈出新一番，敢不敢搞出点新颖来？
“我们过去吧。”
姜令抬眸浅笑，毕竟吃好了。
“好。”朔风颔首。
吃过了早饭，又品过了午饭，姜令撂下了筷子，吃饱喝足该起身来了，取出些碎银子后，她同朔风起身。
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一众弟子。
落十一看得眼角直抽。
于二人之后走出来的弟子皆有样学样，估计也是被饿坏了，招呼来了客栈店小二，摆上了几样同姜令、朔风一桌一模一样的吃食汤水，也不嫌弃日头晒，就在外面摆了个桌吃了起来，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落十一同他身后的弟子皆是无语。
这是头一遭。
长留史上头一遭过了第一关试炼后的弟子们不是围在一处讨论林中所遇之事，而是舒舒服服地点了菜，吃喝上了。
简直了，摩严亲传弟子落十一心道，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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