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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走廊,还能听到她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和刻意压低的喘气声。
明明即将入春,却似仍在寒冬,冷清寂寥的气息将她包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颜色都黯淡,只剩黑和白。
他也不知为何,待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一开始,她眼里带着茫然,但也只是一瞬,她像是从情绪中乍然抽离,漾开了一抹笑容。
霍渊的呼吸微微一松。
闻砚影为了掩饰自己那一下脑抽的失言,连忙假装看时间,“都坐这么久了……”
边说着她慌乱起身,然而坐久了腿麻,刚起到一半又往回跌。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渊拉住了她的手腕。
旋即轻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松开手的同时,他沉声道:“我送你回家。”
闻砚影愣了数秒,还在心底滞留的窒息感让她反应都慢了一拍。
“那就谢谢霍总啦。”
直到他背影朝她,闻砚影的嘴角缓缓落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很冷,猛地打了个寒颤,裹紧了外套,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
可能是寒意作祟,让她觉得五分钟的路程都被拉长了几倍。
于是上车后,她缩在角落,二话不说,闭眼装睡。
霍渊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吩咐司机:“温度调高点。”
顿了顿,“我有点冷。”
其实完全的安静也不好,因此闻砚影原本只打算装一会儿,待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再逗鱼玩儿。
然而车内暖气足,酒意和热意便这样上了头,不知不觉地,神智逐渐游离。
迷迷糊糊间,她整个人一点一点往侧边歪去。
就在她即将重心不稳倒下去时,霍渊忽然伸手,托住了她的侧脸。
掌心触及她细腻柔软的肌肤,似乎还有些烫手的温热。
他微微顿了一下。
数秒后,他正要将她扶回原位,她也像感觉姿势不舒服,直起了头,又挪了挪位置。
霍渊收回手,视线划过她红润的双唇,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红酒醇香。
他敛了敛眸,目光落入手机中。
车子一路静默地驶过街道。
不知过了多久,霍渊又听到身旁????的动静,刚要转头,肩膀忽地一重。
闻砚影靠在了他的肩上。
刹那间,玫瑰香气混杂着一丝酒气,不由分说霸占了他的鼻腔。
他微一侧头,嘴唇不经意地划过她额头。
鼻息有一瞬的交缠。
短短的一帧仿佛被拉长。
霍渊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而也是在靠到霍渊肩上的那一刻,额间不轻不重的撞击,唤回了闻砚影的意识。
鼻尖霎时涌入陌生的气息。
她愣了两秒,有些意外自己居然睡着了,但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起来。
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清香,从鼻尖侵入,徐徐渗透至四肢百骸,经过之处,似温暖春风轻拂过。
就像带着醒神的效果,带走了她的醉意,也莫名让她一颗荡动的心脏落回了原处。
但也只是两秒,闻砚影敛了敛神,立马缩回脑袋坐直。
与此同时,霍渊也侧过了身子。
车恰好在闻砚影家楼下停下。
好像没有借口再干嘛,闻砚影此刻却也反常的不想干嘛,只想回家。
她稍稍深呼吸,随即眉眼一弯,“谢谢霍总送我回家。”
霍渊没有看她,盯着窗外,也不给个回应。闻砚影本就没打算等,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迈出去,一道淡淡的声音随着风送入她耳里——
“你刚才在酒店是……”
闻砚影一怔,霍渊仍旧半个后脑勺朝她,她甚至不确定那道声音是不是错觉,但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
“刚才……在帮自己找状态啊。想去试一部戏,所以要找找戏中的状态。”
这个理由很正常,她也的确经常这样。
霍渊慢慢转回了头。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游走了几秒,挑了下眉,“只是这样?”
闻砚影绽开笑脸,“不然你以为呢?霍总要不要试试,你不是想要浮城那个角色吗?”
“……”
无言片刻,霍渊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车门关上,背影刚消失于门后,车便驶了出去。
与此同时,后座车窗缓缓落下。
虽太阳高挂,但到底还没入春。
冷风扑在霍渊脸上,他揉了揉眉心。
今天的酒量是怎么了。
虽然看不出来,但闻砚影心里知道,自己有几分落荒而逃。
也不知是怕被霍渊看出什么,还是别的原因。
她一进屋,就直接倒进了沙发里,使劲儿揉了揉头发。
直到路虎打来电话,安静的房间中响起的手机铃声像是魔盒,终于收起她脑海中所有的乱线。
“喂,砚影。”路虎的声音压不住高扬,“你听好了啊,我帮你谈下来了。”
闻砚影愣了会儿才想起,刚才在酒店听到明珞和她经纪人的对话后,她立马转告路虎,看看能不能试着见缝插针。
说实话,在上个公司的时候,一半以上的资源也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因此她在这方面,有一种独特的嗅觉。
那个代言明珞不要,但说不定是个大饼。
这个好消息让闻砚影笑逐颜开。
“谢啦,就知道你最棒了。”
又说了两句,路虎就要挂电话,最后问道:“对了,霍总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闻砚影:“……”
“再见。”
她的笑容瞬时荡然无存,目光无意间一晃,扫过茶几,顿住,又回来。
茶几上放着霍渊上次给的感冒药。
她还没动过。
魔盒似乎又打开了。
闻砚影叹了声气,又搓了搓头发,直接将感冒药精准地砸进垃圾桶里。
动作幅度太大,她忽然觉得头晕了一下。
可能感冒是真的还没好吧。
不然心脏怎么有点不舒服呢。
傍晚时分,一向清冷的霍家老宅,总算热闹了起来。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在渐暗的天色中随风轻晃,浮动的暗香徐徐飘来。
几缕花香伴随着饭菜香,似是多添了笔其乐融融。
此时此刻,霍渊左边坐着霍文恭,右边坐着陈怀玉。
按理说难得三代人聚齐,一家人吃饭,应该是高兴的,可他仍旧面无表情,仿佛与这些热闹毫无瓜葛。
霍文恭倒是很高兴,胃口都好了,和徐志成畅聊着,陈怀玉也偶尔插几句话。
过了会儿,徐志成去了趟洗手间,霍文恭找到时间,重新提起话题。
“霍渊,把XR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志成在XR几十年,对我们霍家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志成,你也不可能这么快把那些老家伙们,那些蛀虫们收拾干净。”
商场如战场,不可避免的,就有牺牲。
徐志成便是那个牺牲。
所以霍文恭一直觉得亏欠徐志成,霍渊也对徐志成抱有感激。
霍文恭身子不好,三年前那场重病下来,也知道自己的余命该进入倒计时了,于是便想着回到京市,落叶归根。
只是在闭眼之前,还有个心愿。
“志成对我来说,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你父亲去世后,你母亲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志成陪着我,照顾我。”
“志成的女儿下周就要回国了,如果能亲上加亲,那再好不过。”
可再怎么感激,也只是感激。
因此霍渊头都没抬一下,冷冷淡淡地说:“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的语气有克制的恭敬本分,但也充满疏离和抵抗。
霍文恭何尝不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气,想说什么,一口气没上来,又不停咳嗽。
霍渊正执着酒杯,酒水轻轻一晃,他的眼睑也轻微地扇了一下。
陈怀玉边给父亲顺气,边开口:“儿子啊,你小时候不还经常和小裳一块儿玩呢吗。”
霍渊:“那是为了谁?”
陈怀玉霎时被堵回了话。
是为了她。
霍渊放下了筷子,还是抬起了头。
虽然只有一条薄薄的纽带,但到底是家人,便也放缓了语气。
“你们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其他的就别管了。”
霍文恭沉默半晌,最后一叹:“那至少,人家小姑娘第一次回国,人生地不熟,你要去接应一下吧?”
高奢Arya的代言很快敲定,拍摄的日程插了进来。
对于酒醉那晚的男人,闻砚影没有再去酒店回忆,但一直在关心,拜托了秦未意帮忙查监控。
可是恒洲酒店能成为明星首选的原因就是其私密性,这也是为什么闻砚影没有直接调查监控,而是先试图自己想起来。
这个后门不好走。
耳边,路虎还在不断嘱咐:“打起精神来啊,你可别忘了今天要瞬间镇住场子。”
闻砚影轻笑,抛了个媚眼,“我这张脸还不够吗。”
这时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秦未意。
“宝贝,还是不行诶……我再想想办法吧。”
“没事,实在不行就算了。”闻砚影也不好太麻烦她,错开话题,“你那个项目进展怎么样?”
秦未意这两天出差,去国外谈项目合作,刚刚落地,现在还在机场。
“别提了。”她愤愤地说,“那个负责人脑子有问题,他……”
闻砚影正在这头笑着呢,秦未意的话音却骤停。
过了两秒,秦未意试探道:“宝贝,你和霍总……”
闻砚影愣了下,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道:“啥事没有,怎么了?”
“哦,我……”秦未意纠结了下,还是说道,“我看到他和一个小姑娘在一块儿,貌似还挺亲密的……”
闻砚影神情一滞,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什么?”
秦未意目光停留之处,霍渊在前面走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跟在他身后,突然踮起脚尖,给他披上了外套。
霍渊脚步停住,看向了那个女生。
从秦未意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霍渊的后脑勺。
但那姑娘的脸,似乎羞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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