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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被光亮代替。
闻砚影干涩空洞的双眼,见证了全部的过程。
屋内灯敞亮,还开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好让自己没有办法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不敢安静下来,不敢闭眼,一闭眼,黑暗中就会出现霍渊的那个眼神。
那个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剑。
开膛破肚,直接将她的整颗心,活生生地剜了出来。
昨晚回到家后,她就直直地倒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顶灯,盯了一晚上。
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么呆着。
闻砚影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情绪,或者说,她没了任何情绪。
不像发现纪呈轩背叛时,不像被明珞冷嘲热讽时,不像心爱的角色被抢走时,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可她此时,明知自己应该有各种情绪,后悔,自责,羞愧,更应该害怕演艺生涯就此结束,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有风雨飘摇,没有世界崩塌,没有崩溃爆发,什么也没有。
只是呆滞,麻木。
以及,疼。
心脏疼。
直到似乎有门铃声隐约从远方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慢慢地,拉回了闻砚影那一缕神智。
门铃其实已经响了好一会儿。
久到路虎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差点要破门而入。
而路虎看到门后那张脸时,也不禁愣住了。
他好像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闻砚影只看了他一眼,随即返身坐回沙发上,木讷地望着地面。
路虎进屋后先扫视了一圈。
没有酒瓶,没有空盘子,没有糖纸,更没有摔碎的手机。
整间屋子干干净净,很正常。
只有闻砚影,明显不对劲。
“你怎么了?”
“……”
“闻砚影?闻砚影!”
路虎叫了好几声,闻砚影却像没听见,直到他上手拍她,她才像恍然回神,迷茫地抬起头。
“怎么了?”
她嗓音也很闷,哑哑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说得艰难。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
闻砚影反应有些迟缓,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路虎张了张嘴,又合上,对她这状态不知该如何应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那今天你……”
“没事。”
闻砚影揉了揉眉心,又沉默了许久,才起身。
不像以往,发生了什么事,会用工作使自己忙起来不去多想。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做。
但绝对不可能因此就影响工作。
所以她将情绪封存进密闭的盒子里,强迫自己沉浸在忙碌的拍摄节奏中,牵起嘴角,换上一张笑脸。
好在,今天没她的重头戏。
今天基本上全是打戏,威亚吊一天,这种不太需要情绪变动,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看出闻砚影偶尔流露的异样。
但路虎知道,每次一喊卡,她就一扫神情,窝回座位里,盯着手机发呆。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她不愿多说,他便不会问。
又拍完一段打戏,闻砚影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走回场下。
这时路虎忽然跑来。
“砚影,看微博!XR官宣了!”
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她开心一点,故意表现得特别激动。
却没想到,一听到这句话,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路虎此时也明白了。
XR官宣代言人
@XR:非常荣幸邀请到@闻砚影小姐成为XR亚太区品牌代言人,璀璨未来,如影随形。
很简单的一条官宣微博。
发出去没几分钟,热搜迅速攀至第一,网友们瞬间炸了。
【卧槽居然是闻砚影???】
【XR根基搬回国内,肯定要找个国内的代言人啊,就是没想到是闻砚影。】
【闻砚影哪里够格???】
【怎么不够!XR魔城半小时抢光的盛况忘了?】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闻砚影!】
【首位代言人!闻砚影牛逼刷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闻砚影牛逼!】
【闻!砚!影!牛!!!逼!!!】
影粉也是和广大网友同步知道的消息。
他们先是被这突然的喜讯给砸懵了,本来以为拍了XR首支广告已经是大馅饼了,没想到见的世面还是不够,过了好半天,才在大粉的带领下嗷嗷过年。
呜呜呜呜女鹅太优秀了怎么办!
这回再闹可就真是碰瓷了,对家没动静,黑子消停了,连暗戳戳搞事的营销号都少了。
全网热闹沸腾的同时,剧组也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了这事儿,不少还特意跑到闻砚影跟前。
“恭喜恭喜!牛逼啊!”
“我当时就觉得肯定是你!”
“霍总对你真好啊,什么时候喝喜酒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
闻砚影和霍渊在剧组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可能有人有什么想法,但也不会在明面上说。
听着耳边不断的祝贺,闻砚影却兴致寥寥,连牵强的笑容都做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发生了那种事情后,霍渊居然还会选择官宣。
估计是签了合同没法毁约吧。
闻砚影说不出话,像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满腔的酸涩,让她甚至喘不上气。
可能有人察觉了闻砚影的异样,可能没有。
但绝对没有人察觉这次官宣的异样。
只有路虎。
其实他在看到官宣博的那一刻,就隐约猜到是否和霍渊有关了。
毕竟当时XR负责人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能泄露风声,嘱咐他霍总另有计划,还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热搜可能不止一条,微博可能会崩。
而不是像现在,就,只是这样。
这条热搜不止掀起了网上的波澜,同时,也掀起了霍家的波澜。
一家三口齐坐,气氛却有些微妙。
徐志成不在,徐裳借病之名,没有下楼。
徐裳前天找到纪呈轩,打听半天,估摸出了闻砚影几乎是在和纪呈轩分手后就转身勾搭起了霍渊。
这更让她确定闻砚影不安好心。
所以她好说歹说,求得某位黑客帮忙,复制了闻砚影的手机,想从里面找寻蛛丝马迹。
她原本以为也只是为钱财为资源。
却没想到居然更劲爆。
知道霍渊要表白后,她就让纪呈轩去搅局,顺便通风报信,将这一箭,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出来。
结果正如预期,霍渊和闻砚影闹掰,一切都很好,除了XR依旧官宣了闻砚影这一点有些沮丧。
但是,估计很快就会解决了。
饭桌上,霍渊面无表情,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霍文恭敲了敲桌子,说:“霍渊,XR找代言人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听到“代言人”三个字,霍渊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但他依旧没有抬起头,脸上毫无波动,冷冷地说:“没必要。”
霍文恭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霍渊和平日不太一样,平常话里还有恭敬克制在,可现在却像长了刺。
眼看他一句话带来了硝烟味,陈怀玉忙劝道:“霍渊,我们当然相信你的决断,只是……我们也听说了你和闻砚影之间的事情,她可能就是……”
“她不是那样的人。”
话还没说话,霍渊突然不耐烦地打断。
他猛地起身,边用力一扯领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持通畅的呼吸。
他看了一眼陈怀玉,又缓缓看向霍文恭。
神情并没有因为是亲人就缓解分毫,反而更加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我最后再说一遍,她,绝对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人。”
他掷地有声地扔下一句,便走出了大门。
只是在走出别墅后,霍渊越发的烦躁。
他靠在树下,点燃了一根烟。
他其实很少很少抽烟。
可烦乱的情绪并没能随着烟雾缭绕而散去。
霍渊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停留在昨天的聊天记录,又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倒希望她是那样的人。
不管图什么,都比因为另一个男人要好。
夜色浓重。
闻砚影正躺在床上发呆,忽然,接到了秦未意的电话。
秦未意并不知道发生的事,她昨天临时被老爸拉去美国出差,这会儿倒时差刚睡醒,第一时间就来问问闻砚影情况。
“怎么样了啊宝贝?我可是一起来就给你打电话了,等下还要去陪我爸开会,困死了……”
闻砚影看着窗外,思绪仿佛游离在外,闺蜜在耳边喋喋不休,她一个字没听进去。
秦未意说到一半就发觉了不对劲,她话音顿了顿,带着试探:“你和霍渊……”
闻砚影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可沙哑至极的嗓音却出卖了她。
“他知道了。”
“……”
“啊?”
“啊???”
秦未意“啊?”的一声比一声响,即震惊又懵逼。
“他怎么知道的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闻砚影不是很想去回想,甚至不像以往发生什么事时,有满满的倾诉欲。
所以她只挑了几句重点,可饶是如此,也让她像是再重新经历一遍整个过程,好几次难受到沉默,好久好久,才生硬干涩的一笔带过。
但讲到最后,她是真的讲不下去了。
她不想再去回忆那个眼神。
这会儿连秦未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没有说那句:没关系,老娘不比霍渊差,他封杀你我保你。
因为她明显听出,这并不是闻砚影在意的。
可以往,闻砚影是最在意这些的。
想必闻砚影是真的很喜欢霍渊。
于是,明白了这一点后,秦未意想了想,说:“事情可能没那么糟糕,你主动找他道个歉说不定就好了,我觉得你在霍渊心里的分量其实挺重的。”
“至少他得知后没有立马走人,而是一直在等你承认。”
“如果你当时承认了呢。”
如果你当时承认了呢。
直到挂了电话,很久之后,这句话还是一直在闻砚影的脑海中回荡。
终于,在时针转过十二点时,闻砚影下定决心,翻身下床。
披上外套,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家门。
如果她当时承认了呢。
他的确是在等她承认。
他给了机会。
是她懦弱。
与此同时,帝景云湾。
窗外黑云如层峦叠嶂,沉得像是随时随地能压下来,可城市间灯火璀璨,霓虹编织了夜晚的美,与浓重夜色相抗衡。
霍渊沉默地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瓶半空的酒瓶,了无情绪的脸倒映在窗上。
在他身后,薛淮看着那道仿佛与深沉夜幕融为一体的背影,明明窗外繁花似锦,他却与城市烟火格格不入。
其实以前的霍渊,也差不多。
虽然在朋友面前会好点,但在外人面前,他就是一个无情的工作狂魔,他的世界是冰冷的,是失去情绪的,是失去颜色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薛淮看见过不一样的霍渊。
可能就是从认识闻砚影起。
也不难猜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因为闻砚影。
薛淮想起上次霍渊和闻砚影吵架。
可这次好像又不同。
上次霍渊还能冷静地埋头于工作中。
可这次,就在方才,他在霍渊办公室,亲耳听着霍渊将一个高管训得面红耳赤,一点面子都不给。
在以往,霍渊很少会那样暴躁的,直接就训人。
薛淮在心底叹了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也打开一瓶酒,默默喝了几口。
霍渊并不知道薛淮这些心理活动,他也不关心。
他低头看着手机,看着闻砚影的微信。
从昨晚起,他的手机屏幕几乎就没有从这个聊天窗口切出去过。
酒精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模糊到他甚至好几次产生幻觉,看到了一条蹦出来的新微信,但是再一眨眼,却什么也没有。
讽刺的是,最后一条还停留在闻砚影的“比心”表情上面。
闻砚影没有再发微信。
真是个没良心的。
到现在,他都看不出她几分真心。
或许真是消遣吧。
刚好她无聊,刚好他有空,刚好稍微能入她眼,刚好撞上去,刚好而已。
她的那些举动,可能只是由于刚好,再加上怕被他发现真相。
当真的只有自己。
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他还是,只想相信她。
酒一口一口下肚,空瓶子越来越多,他的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这个界面。
他就这么一直等着。
很久,很久,久到薛淮忍不了了。
在霍渊再一次返身去往酒柜拿酒时,薛淮追了上去,拉住他说:“行了别喝了。”
霍渊甩开他的手,力道大,薛淮没站稳,撞到了柜子,柜子晃了晃,一个盒子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两道视线齐齐看去。
地上是一个钱包。
薛淮记得,这是情人节那天闻砚影送给霍渊的。
四目相对。
薛淮明显从霍渊的眸中看到了难以抑压的波动。
可因刚才那一下,薛淮心中也有怨,尤其霍渊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看霍渊这样。
酒精上头,让薛淮不太理智。
于是,两只手同时去抢钱包,而薛淮快了一步,猛地抽走了钱包。
“你——”
霍渊瞳孔微微聚缩,还不等他说什么,薛淮手一扬,就把钱包扔了出去。
钱包穿过打开的窗户,消失于夜空。
闻砚影到达帝景云湾的时候,心中十分的忐忑。
一路上打了很多草稿,可此时此刻,来到楼下,就在霍渊百米的地方,她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她仰头望向顶楼。
灯是亮着的。
霍渊在家,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见她。
闻砚影没有立马迈步。
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站在树下,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
天色阴沉,乌云似乎压在头顶,闷闷的透不过气,晚风从林荫道上吹来,斑驳的影子在地面轻晃,没有人发现那道躲在树影中的人影。
徘徊,踌躇,好半晌。
然而就在她提起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决心迈步时,突然从上空掉下什么东西。
差一点砸中她。
但是当闻砚影后退两步皱着眉看过去后,却倏地愣住,脸色几番变化。
她一动不动,就这么近乎呆滞地盯着地上的钱包。
她送给霍渊的钱包。
那一瞬间,她自己浑然不觉,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心脏被紧紧攥住。
闻砚影明明是在哭,泪水决堤止不住地滚落,可她好似没有意识,只是呆呆地,木然地,看着地上的钱包。
然后。
她缓缓俯身,捡起钱包,转身,离去。
她还是一个懦弱的人。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剜心的疼了。
她怕。
闻砚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身影消失于转角的下一秒,一道人影从楼里跑了出来。
霍渊跑得很急,薛淮跟在后面,很快就没再追了,靠着墙,望着远处四下张望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
路灯昏黄,冥冥不清中,还是映出了男人那张焦急的脸。
他开着手电筒,弯腰不停寻找,穿过昏暗幽深的草丛,踩过坑坑洼洼的泥土,价值连城的鞋子和西裤很快就沾染上了污渍。
可是哪里都没有。
终于,找完这片区域还是没有发现后,霍渊停下了身子,垂头站在原地,好半天。
薛淮顿住了,甚至不敢过去,那道沉默的身影像一座巨山,无形的压力将他碾压。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霍渊终于慢慢抬起了头。
身旁路灯忽地闪了闪,映得他眼底时而冷戾,时而晦暗。
就那一个眼神,却叫薛淮心里一抖。
明暗交错,漆黑草丛中那道身影,竟让薛淮乍然从心底涌上恐惧,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挥拳头了。
好在这时,霍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霍渊缓缓低头,瞄了一眼,旋即却猛地一愣。
竟然是闻砚影的电话。
他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却不说话。
可他的冷漠还没撑多久。
“喂你好,请问你是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电话那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是这样的,她出了车祸……”
意识丧失的前一秒,闻砚影脑子里的画面走马观花。
就是刚才的那一刹那,她马路过到一半,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后悔,原地折返。
她不想就这样回去。
依然不敢看他的眼神,但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只是把欠他的道歉说完也好。
更想通过窗户看看他的身影。
可那通电话没有拨出去。
路灯转绿,司机没想到她会突然折返,惊慌之下猛打方向盘,但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闻砚影的手机在空中划过,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闻砚影也倒在了地上。
她的头猛地撞在栏杆上,耳朵里充斥着嗡声鸣叫,眼前的世界都模模糊糊,只能感觉到一股温热液体,从额头缓缓滑下。
恍惚间,闻砚影看到从撞她的那辆车上下来一对老夫妻。
夜已深,又是小路,周围几乎没有人。
但好在,那对老夫妻没有扔下她,连忙报了警。
滑落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头疼得快要炸开,她的意识渐渐昏沉,眼皮的沉重也越来越无法抵挡。
就像坠入了漆黑的深海,没有底,没有着力点,就这么慢慢地下坠。
冷,很冷。
可能要死了吧。
闻砚影突然做了个梦,在梦里,她看见了好多人。
去世的母亲,花光奖金郁郁而终的父亲,过去瞧不起她不带她玩的同学,于曼,路虎,秦未意……
还有,霍渊。
霍渊一会儿冷冷地看着她,一会儿又朝她伸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霎时,温暖来至。
病房外,薛淮透过门窗,望着床前埋着头的背影。
梁助理正在处理事故的后续事情,路虎在询问医生,等他回来,薛淮问:“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路虎说,“脑部撞击陷入了昏迷,中度脑震荡,额头缝了几针,其他都没什么,醒后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说到一半的时候,何晴就提着饭盒跑了过来,却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她可没忘记,在她火急火燎赶来医院时,看到霍渊坐在抢救室外面。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血红着一双眼,让她从心底觉得?人。
“给我吧。”薛淮从她手上接过袋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有点后怕。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霍渊可能真的会冲过来打他。
可也是这个电话,让他知道,闻砚影在霍渊心里有多么重要。
在他眼里,霍渊一直是个极度理性的人。
包括生气骂下属,包括过度饮酒,都是他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
在接到电话那一瞬间,霍渊猩红双眼,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
片刻的沉默后,薛淮正要进去,又被路虎叫住。
“薛总,有条热搜……”
“什么热搜?”
既是深夜,那条路上人又少,闻砚影出车祸的事现在还没有曝光,团队正在计划对应方案,以防万一。
所以这并不是路虎说的热搜。
路虎说的是有关霍渊的。
还是前几天的事,有人拍到,霍渊拉着一位女人进屋。
几张照片,只有一路的背影,但连起来不难看出,霍渊明显在拽着那个女人,而她踉踉跄跄,明显不太情愿。
至于为什么能发现是霍渊,因为在最后进屋时,霍渊露出了半张冷着的脸。
而那个女人看着霍渊,后脑勺朝镜头,只有小半张戴着口罩很不清晰的侧脸,只能看出她穿着大衣外套,里面应该是一条红裙,长发,身材应该还不错。
照片不是狗仔拍的,也不是谁特意上传的,貌似是某位网友无意间拍到的,但没有声张,后来和朋友聊天时说了,发了照片,被那位朋友发到了网络上。
这事半小时前刚发生,瞬时引起了热议。
路虎刚才忙着处理车祸,也是几分钟前才从团队那里得知消息,本想问一问霍渊打算怎么办,但看这幅场景,他只好转而求助薛淮。
薛淮却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
薛淮推门进去,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低声说:“吃点东西吧,你晚上都没怎么吃。”
霍渊不说话,只是握着闻砚影的手,低着头,像没听见。
薛淮抿了抿唇,道:“医生说她没什么事……”
刚一听到这句话,霍渊的指尖就颤了颤,也慢慢抬起了头,等薛淮一五一十地将医生的话转述完,他稍稍沉默,嗓音喑哑:“知道了。”
薛淮也没再劝他吃饭,说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又只剩下霍渊。
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轻轻拨开她脸颊的碎发,最后,手指微微颤抖的浮在她额间伤口处。
半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很早不就已经认了吗。
从他喜欢上她的那一刻起。
意识拼命挣扎着,慢慢地,浮上了岸。
头还是很晕,眼皮还是很重,但游走的神智正在一点一点往回拉,闻砚影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又愣了会儿,她总算明白过来,现在是在医院。
天色蒙蒙亮。
病房里没有人。
她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手。
不知为何,总觉得方才,在她昏迷时,有个人一直握着她的手。
可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色,以及,围绕鼻腔的消毒水味,很是刺鼻。
房门掩着,透过门窗那条缝,她看见了门外的路虎,他正斜靠着墙打电话,皱着眉头,看起来很麻烦的样子。
还好,不是一个人,没有那么凄凉。
可心里却特别失落。
失落什么,她在期待什么啊。
他怎么可能来啊。
酸涩又涌上心头,闻砚影再一次陷入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她吸了吸鼻子,稍稍撑起了身子。
床头柜上只有一个袋子,没有看到她的手机,她活动了下,觉得还可以,虽然身体重,但还能动,便打算去告诉路虎一声,她醒了。
但等她慢慢走到门口,拉开门时,路虎却不见了踪影。
大脑反应还有些迟钝,她愣了数秒,然后才走出几步,先是看向左边。
早上六点,走廊上只有寥寥几人。
没有看到路虎。
随后她缓缓转头。
然而就在她看向右边的那一刻,却发现了霍渊的身影。
空旷的走廊上,他依旧是那身黑色衬衫,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看她。
那道身影太过真实,真实到闻砚影猛地一慌。
她可能还在梦里吧,她想。
可就算是在梦里,她也害怕他抬起头,害怕他那个眼神。
以至于下一秒,她下意识便转身想逃。
刚转身,手腕却被他抓住。
“闻砚影。”
霍渊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闻砚影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嗓音,似乎比她还要沙哑。
这让她不知该做何反应,不敢回头,不敢看他,只能愣在原地。
他拉住她,唤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
而她也不作声,一动不动。
好半晌。
霍渊看着那道沉默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闻砚影。”
他垂下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替身……养鱼……备胎……都行。”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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