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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就会不禁回想到那个冰冷刺骨的夜晚，她见到自己仿佛见到了希望，却不知自己也是帮凶中的一个。
窗帘被紧紧拉拢，只有微微的光亮照进屋里，窗外有蝉鸣声。
贺景安因为喝酒的原因睡得很沉，宋意叫了几句，也没有反应，她有些失望。
白皙的手指爬上鼻梁，再往上，宋意摸着她的眉眼，眼里是挥不开的迷雾。
湿意在眼尾晕开，宋意缩成一团挤入她的怀里，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黑暗笼罩，不安的感觉化成绝望，一点一点充斥膨胀，占满胸腔，她死咬住嘴唇，可是哭意越发明显，贺景安还是被她惊醒了。
台灯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倾斜而来，贺景安坐起身，将她拉起来，怀里的人儿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胃又疼了？”
宋意跪坐在她腿上，双臂勾着脖子，哽咽的摇着脑袋。
眼泪砸在手背上，烫得她生疼。
贺景安一点点将她脸颊上的泪珠擦掉，安抚着吻上她的眼尾，可这远远不够。
怀中的女孩迫切的抓着她的衣摆，嘴里不满的呜咽，两人鼻息相融，贺景安托着她的臀，放纵她胡乱索吻。
灯光暖洋洋的，赶走了冬日的严寒，房间里的温度在渐渐升高。
衣服落满一地，宋意从心底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脸上的红晕是遮不住的。
次日清晨。
宋意醒来时，身旁的床单已经没了温度，她翻身下床，顺手捞起沙发上的白色吊带裙套在身上。
房间里传来一丝食物的香气，她循着味，进了厨房。
贺景安正在煎蛋，宋意从她身后抱住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满意足的感叹道：“好香。”
灶台上的火被关掉，吐司旁放了煎蛋，上面还有海苔摆好的笑脸。
贺景安转过身，看见她光着一双脚丫，抱起往房间走，还严肃的质问着：“怎么又不穿鞋子？”
“有地毯，不冷的。”
宋意被放在床上，贺景安进了浴室，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张冒着热气的帕子。
她蹲在床前，给宋意擦干净脚，拿来一双毛茸茸的袜子给她套上，再穿上了棉鞋。
宋意从床上跳了下来，搂着她的脖子，踮起脚尖，贺景安配合得弯下腰，柔软的嘴唇落在了脸颊上。
“吃早餐，吃完送你去公司。”
手掌宠溺的揉着她的脑袋，宋意乖乖去餐厅吃早饭。
贺景安送完宋意回来的路上，她接到了阿婆的电话。
“阿婆。”
“景安，你现在在哪里？”
贺景安望着红灯怔愣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在南城。”
“那你今天下午就回来吧，要是买不到车票，我就让你舅舅去接你。”
红灯变绿，贺景安启动了车子，“阿婆，舅舅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婆语气远不如平时的亲切，现在又急着要她回去，贺景安心底涌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帮你定亲事。”
“阿婆，我……”
“贺景安，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阿婆，今天必须给我回来！”
贺景安隐隐约约听见阿公在旁边劝着阿婆，她很生气。
“阿婆，我今天是回不来，能不能再等几天？”
“贺景安啊贺景安!你是铁了心要让我们老贺家丢人现眼了是吧？!你跟宋意那个狐狸媚子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
听见阿婆这样说宋意，贺景安心里十分不舒服，可又不能冒然顶撞老人家。
“阿婆，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回去。”
贺景安挂断电话，给宋意发了短信，掉头出城。
南城回到临河开车需要三个多小时，到盐河老家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推开门那一刻，看着舅舅姑姑们围坐在院子里，贺景安这才知道阿婆这一次做足了准备。
弟弟妹妹想来找她玩，都被拦住了，贺景安坐在对角，倒像是接受最后的审判。
“今年过年早，怕堵车，所以我们就早些回来了。”作为长兄的舅舅先开了口。
“一大家子都回来了，也是热闹得很。”大舅妈从屋里端着茶水出来，最后一杯递到了贺景安的手上，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了过来，她笑着说：“你大舅舅刚刚还在念叨，过年三缺一呢，怎么还不带个男朋友回来？”
“要是没有挑顺眼的，小姑给你介绍一个？”
“景安啊，你眼光高也不能这么挑，以后年纪再大点，就不好找了。”
二姑姑生动形象的跟其他姑姑舅妈谈论着村头有个姑娘被骗的事情，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她们在暗指什么。
“我喜欢宋意是真的，即使我们不能结婚，我也不会嫁给别人。”
杯子里的茶水是苦的，但它有温度，至少现在可以赶走严寒，不像人心。
“我不知道是谁给舅舅姑姑你们说了什么，但是这辈子，我会和宋意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贺景安放下茶杯，正跪向祠堂，她知道阿婆在里面，故意放大了声量，全院子的人都能听见，“阿婆，孙女不孝，但我没有错，您也不能改变我的心意，直到我死的那天。”
阿婆怒气腾腾走出来，拿起拐杖打在了她的背脊上，其他人都被自己母亲惊愣住了，反应过来时，贺景安已经重新挺直了身子。
“阿婆有气，我任打任罚。”
“妈！”杖下来之前，大舅舅拦住了阿婆，“妈，你瞧她这身板，扛不住这样的打！”
阿婆拉着自己儿子的胳膊，眼中含泪，气急的指着贺景安，“她这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太不孝了太让人生气了啊！”
“您不能气，你才做了手术，生不得气。”大舅舅叫住两个妹妹，“你们先带妈进去休息，我来教育她。”
两个姑姑面面相觑，扶着自己母亲进了屋子。
即便穿着棉衣，阿婆那一棍子用了不小的力气，疼痛感在背脊蔓延，贺景安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薄汗。
“景安，长兄为父，你父亲去世得早，你现在就应该听舅舅的话，找个好人家嫁了，就算是完成你父亲一桩心愿。”
“舅舅又怎么知道这是父亲的心愿？”贺景安跪的笔直，反问道：“我没有违法，没有杀人，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急着定我的罪？就因为我和她都是女孩儿，所以我们在一起有罪，所以我们的爱也有罪，是吗？”
“我以为大舅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也免不了世俗，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贺景安莞尔一笑，扭头看向正前方，既然不理解也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争论什么。
院子里的孩子都知道大姐姐犯了错，却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也不敢去和阿婆求情。
夜幕降临，门前缸里的水结了霜，屋子里的声音起起落落，贺景安依旧身体笔直的跪在院子里，开始剧痛无比的腿部现在已经麻木。
她不是在认错，是在为她和宋意搏一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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