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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谋爱成婚 > 第 21 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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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来人后,陈沿眼里掀起寒意,“你来做什么。”

    林越北出现得恰是最紧张关键的时候。

    不可能怀有任何的好心。

    尤其是他看似温润的面庞,却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嘲弄。

    “我当然是来看看陈少。”林越北微笑,“如何再次失去对自己最重要的女孩。”

    上一次在两年前,抬架上,陈又薇平躺,身上盖着一层白布。

    陈沿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那是他的妹妹,是亲人。他没能保护得了她,彻底失去了。

    这一次,是白柠。

    也许真像林越北所说的那样,连尸体,都没有。

    可是,白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说最重要。

    “不过养的宠物罢了。”陈沿全然冷静下来,淡声回应,“谈不上最重要,更轮不到你这样的跳梁小丑来笑话我。”

    “是吗。”林越北轻笑,“如果是我的话,不可能给一个宠物布置这么豪华的生日宴。”

    “那不是因为你买不起吗。”

    折合13亿人民币的游艇,确实不是普通人说送就送的。

    自负到不可一世的人,不遗余力地将冷嘲热讽反弹回去。

    林越北脸上的笑僵了僵,唇际弧度未变,他是小丑,他们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这时,不远处传来呐喊声。

    “快看!这里有个东西。”

    人群里,有人发现甲板上掉落一朵装饰花。

    一看望过去,装饰花精致漂亮,很容易猜到是礼服上掉下来的。

    同样在看热闹的造型师疑惑:“这不是白小姐礼服上的吗?”

    所有人紧跟着惊讶。

    “没看错吗?”

    “怎么可能看错,我还夸过她礼服好看,看了好几遍呢。”

    造型师笃定这上面的装饰花就是白柠的。

    而掉落的位置,刚好是让人跳下去的位置。

    没有人看到白柠来甲板上吹海风看月亮,但是花却实实在在地留存下来,说明她来过,而且时间很短,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达成共识。

    生日宴上,主人翁跳海了。

    “天啊,真的是她。”

    “不会是因为被陈少当众泼了水,自尊心受不了才自杀的吧。”

    “想不到她脸皮这么薄。”

    “啧,这么长时间过去,人怕是早就死了。”

    事已至此,旁人口无遮拦的议论,来不及制止遮挡。

    夜幕沉沉,层层葳蕤的光将男人立而不动的身姿裁成虚幻的影,下方,海面翻腾不息,犹如墨黑的深渊,席卷着一旦落下再无生还可能的生命。

    真的跳下去了吗。

    她不会指望他这种人会因为她的死放过白从吧。

    太自信还是对他太信任。

    陈沿眸底翻滚出别样的情绪,看着地上的救援衣和收缩绳索,又看一眼波涛汹涌的海面。

    “你要下去救她吗?”林越北注意到他细微动作,“可惜来不及了,要死早死了,或者说你只是想要减轻一点负罪感。”

    后三个字委实引人发笑。

    他能有什么负罪感。

    是她先不自觉不听话惹他生气的。

    陈沿捡起救援衣,“我只是下去看她死没死透。”

    这么冷的天,不忘说风凉话。

    林越北后背抵着栏杆,温温地笑,“看来陈少比我想象中的更爱她。”

    陈沿没再理会,褪去外套,穿上救援衣,显目的马甲在昏暗中呈深红色,犹如血的颜色。

    他的动静引来一堆人的目光。

    阿诺火急火燎地赶来,“陈少,你这样太危险了……”

    救援人员已经下过海,没有一点训练经验的人一旦下去的话,只怕没救回人,自己反而被海水浸泡得够呛。

    陈沿无动于衷地绕开挡路的人。

    他要是淹死的话,倒中了林越北的意。

    发自内心的,林越北唇角扬起笑,这就是报应吧,他多年前遭受的,被迫遗留至今的负罪感,也该让别人感同身受。

    前侧,有阵阵细微的脚步声,逆着风向响起。

    抬头,林越北看见白柠瘦弱的身影。

    她刚才在更衣室褪下礼服,换上便装,脸上的妆已经花掉,所以戴了口罩,走出来之后没有人发现她就是今晚的主角。

    看样子,白柠在这里站了挺久,久到陈沿刚才说的那句“看她死没死透”。

    在主子的生命和奖金边缘挣扎的阿诺看见白柠的瞬间,急赶急忙地跑过去,“陈少,白小姐没有跳下去,她就在那里!”

    陈沿的大步忽然停下,身体僵硬一会,才回头,但没对上她的目光。

    她没在看他。

    彼此寂寥无声,海风如荒野的肃啸,刺上肌肤。

    林越北身处他们两个人中间,把玩着手里那朵精致的装饰花,温声长叹:“今晚的月色,很漂亮。”

    白柠抬头,望着天上无边无际的黑暗。

    没有月亮。

    可是,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家。

    想哥哥,想外婆。

    想回到临水镇,嗅着街边桂花糕的香,骑单车上学的时光。

    *

    这场生日宴注定是不愉快的。

    陈沿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换回便装的白柠虽然不如之前华丽,却干干净净,纯纯粹粹。

    她自始至终没正视他一眼,她连看这艘游艇,甲板上的人,眼神都是冷漠的。

    阿诺不得不站出来圆场,最先打破沉默,“还好白小姐你来得早,不然陈少以为你不小心掉海里去了,正要下去找呢。”

    看白柠的衣服就知道,她刚才要么在女厕所,要么在更衣室,这不怪他们一帮大老爷们找不到人,总不能强闯进去。他们扯破喉咙的喊她都没有应话,说明白柠就没想出来,实在不能怪他无能。

    “走吧。”陈沿喉间溢出沙哑的声音,一边走,一边扯掉身上的救援服。

    回去的路上,白柠连打两个喷嚏,额头烫得厉害,她身体本就太娇弱,又受了寒,怕是发烧了,可她没有吭声,没说要去医院或者吃药,一个人缩着身子,靠近车窗,只占了后座不到四分之一的位置。

    她和陈沿间隔的一两米,却好像身处天涯海角,彼此不相识。

    前方开车的阿诺从后视镜看到冷得直哆嗦的白柠,默默将车里室温调高一些,他今天犯了致命的错误,害得自家主子差点白白跳海,但陈沿没有说处置他。陈沿的冷静,反而让阿诺瑟瑟发抖。

    路上他们才接到通知,说是无人跳海。不知谁带起的节奏,导致人群喧嚣,乱成一锅粥,误以为有人想不开。

    而生日宴上最想不开的人,最可能是白柠,再加上属于她的物件落下,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到目的地后,白柠先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诺见后面的祖宗没有动身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陈少,白小姐的生日礼物,还要挑个机会送她吗。”

    他拿出一个蓝丝绒盒子。

    里面盛放着什么,一目了然。

    “不用。”陈沿说。

    “可是。”阿诺迟疑,“白小姐如果不风风光光嫁给您的话,日后还会被人嘲笑的。”

    陈沿没有回答,突然甩车门下去。

    阿诺暗暗后悔,他今晚办事实在不利,这张嘴里的话也不好听,他们本意是不想让白柠落人话柄,遭人嘲笑。

    可今晚的事……怕是让她这辈子都受到耻笑。

    张婶在陈沿进门后,忙迎来说道:“白小姐脸色苍白,走路都不稳,怕是发烧了,陈少您快去看看吧。”

    “我又不是医生。”陈沿说,“我看她有什么用。”

    张婶哑语。

    平日里没见他这么冷漠,哪怕对她们如冰山,但对白柠的健康,他还是很上心的,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无情到这个地步。

    以为是小两口普普通通的吵架,张婶便不火上浇油,烧了温开水,询问家庭医生,备好感冒和退烧药物,以便楼上的人随时用。

    白柠头疼,晕乎乎的,洗漱过后倒床便睡。

    她睡觉时惧光,即使只亮着夜灯,也喜欢将脸捂在被子里,蜷缩的婴儿睡姿,是她最喜欢最常用的。

    今日,比以往蜷得更紧巴,胳膊抱着双肩,身子轻微颤抖。

    他们视线未曾做过交流。

    好似刚开始在一起那会儿。

    陈沿每次来找她,都是办正事,男人一天忙碌下来,所有的沉淀都会在夜晚释放。他待她,属实不温柔,以至于她常常手足无措,用最低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轻点好不好。

    她被他养在这座豪华别墅中,每当夜幕来临,便是对她而言疲累又痛苦的时光,他偶尔应酬不回来,她便因此乐上一天,总算可以歇一歇。

    大概是什么造成她怕他呢。

    是外面的传言吗。

    他们都说以陈少心狠手辣的作风,不可能放过害死陈又薇的凶手,甚至不会让白从好死,不折磨他一年半载,让他痛不欲生地死去都是他的仁慈。

    所以白柠很害怕他,更害怕失去自己的哥哥,会加以讨好,但他蛮横和发泄的对待,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能跑到那里去。

    又怕又恨又无能为力地屈服。

    时间久了,她已经被磨尽棱角。世间除生死无一不是小事,她委曲求全,只想哥哥和外婆能够平平安安的,如果可以,她想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想回到临水镇清贫但快乐的地方。

    她真正想要的生日愿望,陈沿一直都知道的,可哪能随便依她,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承受陈又薇死去的痛苦,哪怕要下地狱,他也会拉她一起。

    灯啪地亮起。

    陈沿对着床褥,无方向感说了句:“吃药。”

    被子里的人不动。

    他不是有耐心的主儿,走过去掀开被沿,只见一张格外消瘦精小的脸蛋,双眼紧闭,眉头不松,睡得压抑又痛苦。

    陈沿伸手,准备试探时,又收回去。

    她总不能高烧至死。

    停顿十秒,他还是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很热,应该超过三十八度。

    量了体温,果然在三十八度左右,但没到吃退烧药的地步。

    陈沿灭了灯,摸出一盒烟,走到落地窗前。

    他们的卧室有一半是窗户,冬天日光直照,温暖怡人,是她喜欢的格局设计,刚开始住的地方,被她嫌弃说比不上临水镇房子的光照。

    陈沿一夜未眠,他本就失眠,不吃药便能睁眼到天亮。

    凌晨五点,白柠起床上厕所,迷迷糊糊的,并未在意男人在哪里。

    等回来时,一头栽入他怀里。

    抬头,迷惘又痴痴地望着。

    陈沿大手掌心覆在她额间,印了许久,才说:“吃药。”

    白柠喉咙发哑,“我想……睡觉。”

    四肢无力,浑身难受,摸不着方向似的。

    “吃过再睡。”陈沿生硬道。

    他的声音过于熟悉,将白柠渐渐从睡梦中拉醒,她抬眸,目光交集的瞬间,别过脸,意识到探自己体温的是何人之后,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退却动作大到毫无不掩饰,厌恶感分明。

    陈沿放下手,皱眉,“你以为老子想伺候你?”

    白柠垂眸,一身睡衣单薄,人杵在那儿,风一吹就倒似的。

    他懒得惯着她,作势过来要捞她过去,被白柠蹲下来而躲开,她垂首抱着膝盖,声音近乎哀求:“你别碰我。”

    陈沿没有再动。

    他的脾气已经被她惹火到最顶端了。

    即使如此,在她打出一个喷嚏之后,他厉声道一句:“滚床上去。”

    白柠缓缓站起来。

    细白的小腿颤颤巍巍,每走一步都是困难,脑袋晕涨得摇摇欲坠。

    终于,刚挨着床褥的瞬间,她支撑不住,咣当摔了下去,膝盖生生磕在床边上。

    她好似不知疼痛,连闷哼都没有,脸埋在被子里,虚弱无力。

    陈沿抄起她的腰身,放到被子里,大少爷的脸色阴沉如水,随时都可能掐死人一般。

    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白柠别过头,缓缓说:“我不想吃药。”

    “药太苦了。”

    “我不喜欢苦的。”

    说罢,她又昏昏沉沉闭上眼睛。

    陈沿缓下了身,掐着她的下颚,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悦,“你是打算让我喂你吗?”

    大概是因为她病着,他手道不重,虚晃捏着,白柠抬手便能拨开,然而她没放开他,细小的手指婴儿般抓着他的腕,“我自己吃。”

    中成药很少裹着糖衣,没有不苦的,她半坐着,一颗一颗地和水咽下去。

    而后又把水杯自然地递给陈沿,自己躺下去继续睡。

    真真是把他当佣人了。

    看她吃完药,陈沿找不到发脾气的地方,只能在给她掖被子的时候,动作弧度大一点,掀起一阵风,将她披在枕头上的头发吹散。

    头痛,又被迫吃了药,白柠闭上眼睛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睡着,看见男人在旁边躺下,于是侧了侧身,背对着他。

    本来不想碰她的陈沿毫不意外地和她对着干,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手起先放在肚子上,而后又不老实地上移。

    等他玩够了,白柠还是没有睡意,呼吸时长时慢。

    他问:“刚才不是闹着要睡觉吗?”

    她摇头:“不想睡。”

    “又不想了?”

    “刚才,我做了个噩梦。”她慢吞叙述,“我怕我再睡的话,还会接着做下去。”

    “什么噩梦。”

    她手足无措地捏紧被子,眼神流露出怯意,“梦见我不乖,你又泼了我一脸水。”

    陈沿准备再拉她的手,陡然停在半空中。

    置身不动,没再言语,惟独那眼神深得好像能将她吞噬。

    “其实……”白柠把头发拨到后侧,“不算什么噩梦,好像挺正常的……”

    正常到她应该习惯。

    又不是一次两次不受他待见。

    她就像家里的宠物猫,高兴的时候摸一摸,给点小鱼干。不高兴了,大可把它撵出去。

    白柠感知到自己的身子忽然被他全部包裹着,后面的话跟着戛然而止,他力道大得几乎将她揉碎,又怜惜一般地克制起来。

    陈沿一如既往低低唤着,五指紧紧扣着她的腰肢,下颚抵着她的发,嗓音近乎嘶哑:“柠柠。”

    她低头,看着腰间的手,失语好一会儿,“我睡不着,能让我出去一个人静静吗。”

    他没说话。

    白柠缓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没费什么力气,他是虚抱着的,似乎怕自己臂弯的力道勒疼她,小心翼翼得如同对待瓷器一般。

    可白柠知道,这个人是冷漠无情的,他没有心。

    她走得很慢,慢到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炙热地锁着她的后背。

    陈沿忽地跟过去,“柠柠。”

    她显然吓了一跳,转身后的目光都带着惊诧和恐惧,细长的睫羽在眼上颤抖。

    他没敢再碰她,只是给她开了门。

    白柠稍怔,抿唇,“谢谢。”

    “对不起。”陈沿低下头来,双手忽然无措,“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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