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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天才剑修，仿佛随着那一战耗尽了所有气性，渐渐泯然众人。
“韩子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谢虞一招都没打过。”
“那谢虞才入门多久啊。”
“他要不是占着个昆虚之名，还能让他嚣张到现在？”卓七缓缓说道，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厌恶，“没事，保不准哪一天就要因为谋害同门弟子获罪，被扔去后山喂狗。”
————
当夜，天气微凉，微微揭开的窗口透进了丝丝冷风，眨眼间吹灭了桌前的灯盏。
突然，木门缓缓敲响。
“师兄，您要的清心丹来了。”来人是个外门弟子，蒙着半张脸，低头不示人。
谢虞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见状便问道：“师弟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只见那人身体一颤，终究是缓缓解下面纱，只见他半张脸爬着可怕的伤疤，看上去颇为吓人，眼神飘忽躲散：“脸上有伤，不想吓到师兄。”
“无妨。”谢虞倘然地接过丹药，就好似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过那伤疤，也没有表达出任何厌恶或诧异的神情，尽可能以对待正常人的态度朝来人道了声谢。
谢虞正为自己揭人伤疤而懊悔，却不知门外的那人陡然松了口气，脸上一涂一抹又换了个人。
而门口恰恰留下了碎裂的瓷片，恰好是长望峰的标志。
清心丹，清心丹，顾名思义便是平心静气用的丹药。谢虞将丹药服下，随后在蒲垫上打坐修炼，脑海里依旧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韩子慕被自己一剑挑飞的场景。
那一句“不过如此”，每每想起都是那般懊悔。剑阁与长望峰如今势如水火，各地小道消息都说谢虞与韩子慕有仇，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韩子慕竟有近三年未曾出山，以至于自己连见都不能见上对方一面。
清心丹的药力渐渐显现，可谢虞的脑海里再次不由自主想起后山处，韩子慕就在自己怀里缓缓吐出“我想去后山”时，自己那心花怒放的情绪。就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不讨厌韩子慕，相反自己似乎还挺喜欢他的，只是韩子慕似乎很讨厌自己。
讨厌，为什么讨厌？我这辈子犯了什么错了？
眼前一阵恍惚，“清心丹”搅动着自己的思维，仿佛世界都扭曲了起来。
因为谢南枫？以往的他必然尊称一声师父，可此时的谢虞心中却毫无半分对自己师父的敬意，甚至更多是鄙夷与嘲讽，脑海中翻腾出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是藏经阁内，一方小天地。自己独坐池边，而身前站着的是盛怒的剑修。
几乎是凭借直觉，韩子慕便认出来此人就是昆虚。
“谢南枫……不，应当叫你占星仙人，你看着他们死，就这么无动于衷吗？”昆虚怒斥道。
谢虞心里随着这一句话沸腾了起来，有懊悔，有难堪，可面上偏偏故作镇定。
昆虚：“你明明知道一切，可偏偏一丝一毫都不与我们说，我看着我们一个个死，你丝毫不想制止，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感觉？”
谢虞不受控制地侧过头，目光幽深：“是命定，是无能为力。”
画面一转，谢虞又出现在古战场，彼时的玄青宗前城墙尚在，天空中聚拢着红白两道光束，正是韩子慕与魔尊。
因果阵大开。
谢虞心头一紧，手里捏着三生石，一个声音说道：快点，再快点，只要赶在阵法大成之前用三生石代替韩子慕作为阵眼，就能把韩子慕救下。
而魔尊会因此堕入无尽轮回，永无翻身之日。
就算将来韩子慕恨我，我也认了。
可是，待到谢虞顶着渡劫期的威亚强行进入阵法，这才发现，因果阵早已结成，韩子慕死了。
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呼啸而来，谢虞的心头仿佛被一把锥子戳刺，他笑出了声，这韩子慕终究是防了他一手。
画面再度跳转，眼前是黑漆漆的石洞，四周都是压制修为用的奇石，阵法繁复，而阵法的中心吊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他垂着脑海，周身无半片好肉，胸口的伤口甚至见骨，而阵法正抽取他的修为不知去何处。
这不是自己的动的手，可谢虞见到傅朔如此凄惨的处境，竟满是快意。
看啊，多惨啊，就是因为你韩子慕才会死的，你这般处境也是活该。
画面陡然一散，一股清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替他将体内的浊气与心魔驱散，嘴里服下了一枚丹药。
谢虞微微睁开眼，却不见来人，只是如今心思陡然清明了许多，这下他哪还能不明白这清心丹有问题？
只是……方才那些场景都不是他的记忆，却为什么会入他的梦？
轰隆一声，天空中划过一道电弧，第一道金丹雷劫如期而至。
————
而另一边，玄青宗长望峰。
几乎与那陌生外门弟子赠丹同时，韩子慕的木门也被敲响。
韩子慕去开门，门缝中只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后山。
韩子慕神色一动，捡过纸条，却发现纸上有咒，你只知道这字写的好，却分辨不出这字是出自谁的手笔。
有诈？抑或是……只是“后山”二字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巨大，他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便急匆匆离开了。
可待到他急匆匆赶去时，后山却空无一人，月光被乌云遮蔽，密林中黑漆漆的一大片，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自己走的匆忙，没有带灯，因而什么都看不清，没带外衣，没有佩剑，密林深处几乎就是个大迷宫，兴许今晚都回不去了。
他大概是明白，自己已经上当了，只是那人将自己引诱来后山，不知究竟是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步伐平稳，身前有小片光亮，竟全然不掩饰自己。
“谁？”韩子慕问道。
“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出个门连剑都不带。”
这声音一出，韩子慕哪还能认不出此人是谁？
只见那人提着灯，缓步走到韩子慕身前，替他将眼前的道路照亮。
此人正是谢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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