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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一句告白被风声吹来时，陆茶恍惚回过神。
阳光热烈的夏日，他站在学校走廊，面前是一位见过几次面，但并不认识的女生。
柔软长发披散在肩头，她穿着宽松的校服，红着脸忍着羞意再次和喜欢的男神告白。
陆茶长时间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身旁的云诺不禁用手肘碰了碰他。
陆茶微低下头看她，微笑中带着疏远，“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现在是高三生，还是专注高考吧。”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云诺吹了声口哨，“得咧，不愧是我们茶崽，一中传说里拿不下的男神。”
陆茶挥了挥手上的一沓试卷：“你都写完了？”
“别提了，写到头秃，这些老师真是疯了，试卷跟不要钱一样地发，浪费资源。”云诺薅把自己的头发，深深叹口气，“学习不易，诺崽叹气。”
两人顺着走廊往前去，又听到有人在叫陆茶的名字。
记忆中的声音，陆茶一下停在原地。
来人穿着黑衬衣，利落的碎发，俊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面庞颧骨的地方坠着一颗痣。
他披着一身阳光走来。
云诺睁着眼惊叹：“茶崽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大帅哥？简直天菜啊！”
陆茶没有应他，连目光都无法转移，只看着卓骜走到自己面前，轻声且认真地说了句他已经听过很多遍的话。
“陆茶，我喜欢你。”
凌晨三点半，陆茶从梦中清醒。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几个字，他的心跳有些快，在黑暗中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下床开灯，走去厨房喝水，此时夜深，窗外一片漆黑寂静，让人心生一种不真实感，陆茶盯着纱窗又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梦到从前的事，那时候也是高三，某天放学他和云诺留在教室学习，等到学校几乎没什么人了，他们才一起离开，在走廊上碰到同年级却不同班的女生向他告白。
陆茶的相貌和成绩，让他在学校里颇受欢迎。
而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陆茶在手机上收到过心意的暗示，也亲耳听见过几次告白，但他一心都放在学习和孤儿院上，无暇再顾及其他，便干净利落地全部拒绝了。
他来到这里后也同样如此，努力生活下去，争取想要的未来，而他再一次听到相同的告白时，却没能当场直接拒绝掉。
陆茶知道云诺喜欢同性，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他没喜欢过谁，也没时间去思考，如果没出意外，他的未来应当是按照大多数人的轨迹，到了年龄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然后在柴米油盐中渡过一生。
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但似乎又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陆茶放下杯子，转身走出厨房，在经过客厅时，瞥见放置在一旁的卓骜送的那台扭蛋机。他停下注视了几秒，忽然从茶几上捞起几枚硬币走过去，熟练地投币，得到一颗白色的扭蛋。
打开一看，里边塞的是夹心软糖。
包装上都是外文，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陆茶拆开放进嘴里，咬到了一口酸甜的葡萄夹心。
收到扭蛋机这份礼物后，他并没有一次性全扭出来，而是想起时来扭一次，让这份惊喜保留的时间再长久些。
扭蛋里的礼物并不贵重，迄今为止，陆茶扭出过小手办，巧克力或是玩具，但不知道这些东西里有没有卓骜亲自挑选的礼物。
陆茶咬着软糖又扭了一颗黑色的扭蛋。
打开后是一张白色纸条，他觉得眼熟，这好像是附中作业本的纸张。
他展开纸条，卓骜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中。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叫陆茶。
清晨，陆茶恹恹地吃完早饭出门去学校。
做梦清醒后他再躺回床上，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熬到闹铃响，睁开酸痛的眼睛起床。
他学习到凌晨一点才关灯睡下，结果睡了不到三小时醒来，辗转反侧到天亮，起床时脑袋有些沉，现在出门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觉得好些。
时间还早，他放慢脚步，不知不觉中走到学校不远处的路口。他心里正想着事儿，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经过，一不小心就和对方撞上。
课本和试卷撒到了地上。
陆茶立即道歉，发现撞到的是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生，长相虽然不是夺目耀眼，但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不由多看两眼。
“抱歉，撞到你了。”他蹲下.身，捡起掉落的东西。
“没关系，我也没注意。”男生也跟着蹲下，一起收拾自己的书本试卷。
有几张试卷飘远了些，陆茶赶紧捡起来，无意间扫过空白卷面，才知道面前的男生是一中的学生，和他一样也是高三生。
很快两人分头把东西捡完，陆茶把手上的试卷拍了拍递过去，再次道歉。
男生微笑接过，陆茶看到他手腕上戴着omega检测手环，手环之下有道没遮掩完全的疤痕。
Omega男生的朋友就在前头，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他回过身喊道：“之儿，做什么呢？再不快点好吃的小笼包可就没了。”
“就来。”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男生看向陆茶，轻声提醒，“下次走路别走神，注意安全。”
他快步追上等待的朋友，一同离开。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没呢，就不小心撞到了。”
“哦，快快快，小笼包要没了。”
……
卓骜下车时，一眼便看见站在路口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陆茶。
他背上背包走过去，垂眸笑道：“我只知道马路边能捡到一分钱，没想到还能捡到个发呆的学霸。”
他的出声似乎吓到了陆茶，似乎又没有，只见对方直勾勾看过来。
卓骜：“想什么大事呢还回不过神？”
陆茶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摇头没说什么，只习惯性问句吃早饭没。
“没吃，要请我吃早饭？”
他们像是回到了原来那般相处，仿佛国庆节那天什么也没发生。
谁也没执着地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离早读课还有些时间，于是两人拐了个方向，去买早饭。附近早餐店都是学生居多，陆茶问要吃什么，卓骜随意看了两眼，让他随便买。
陆茶：“是你要吃的。”
卓骜手抄在裤袋，“请客的是大爷，我可没挑的份，你买什么就吃什么。”
陆茶只好走进店里，给他买了一笼出了名好吃的小笼包，和现榨的豆浆。
原路返回时卓骜余光一直在陆茶身上，他其实吃过早餐了，不过是想和对方在一起，多说说话，才故意说没吃。
两人走在狭窄的靠墙的人行道上，都没注意到后边骑来一辆电车，车主戴着头盔没看见模样，但看样子是赶时间，明知道不能开上人行道，前头还有不少行人，但仍旧嚣张地按着喇叭想要快速通行。
眼看电动车就要蹭到卓骜，还是陆茶先发现，慌张地喊了句后边有车，同时拽过卓骜。
看见的路人惊呼。
卓骜此时重心不稳，来不及注意身后是什么情况，无意间他瞥见陆茶背后得墙壁，迅速伸出手，一手揽着他的后背，一手护住他后脑和脖子，抱着人往旁边压去。
陆茶后背压着他左手抵住墙壁，电车从卓骜身后呼啸而过。
“撞到了吗？”
“你手臂怎么样？”
两人一同开口，卓骜松开手侧身后退。
因为有手臂垫在背上缓冲，陆茶根本没什么痛感，要担心也是担心他的手。他查看卓骜左臂，皮肤在粗糙墙面刮蹭而过，只留下些灰尘和痕迹，没有破皮和流血。
正当他要松口气时，听见旁边有人指着墙壁说什么。
陆茶侧头一看，近在眼前的灰色墙壁上，布着几颗冒出一半的螺钉，生锈的钉尖上粘着血液和皮屑。
那是他原先撞向的位置，如果不是卓骜护着他往旁边错开，那几颗螺钉就要扎进他的后背了。
“你受伤了！”
卓骜笑笑：“没事，划破皮而已。”
陆茶转身想亲眼看他右手，卓骜却躲开，再后退两步制止了他。
“别过来。”
陆茶错愕地停止动作，一时间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自己的靠近。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卓骜侧身，小心藏着右臂不让他看见，他感觉到有液体从疼痛的伤口滑下，“相信我，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陆茶沉默地和他对视。
明明清晨的阳光正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不及过往明亮。
只是一个眼神变化，卓骜看得心疼，微蹙着眉想过去安抚他，但疼痛的伤口让他选择待在原地，焦躁过后无奈道：“血液也含有信息素，不要靠近我。”
目睹了刚才一切的几位家长，看到流血的伤口后，纷纷围过来询问情况，也有人关心看起来被吓到的陆茶，还有人斥责电车车主的行为。
陆茶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透过人群间缝看到了卓骜的伤口。
他的右手手臂外侧，被铁钉划出几道挺长的口子，似乎划得有些深，鲜血正不停流出。
陆茶第一次觉得鲜血刺眼，他抬起头，对上卓骜深邃且担心的目光。
卓骜为了他受伤，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去到他身边。
可卓骜不愿意他过去，他们被人群分隔，被信息素划定界限，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这一刻却像是一道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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