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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芽:“!!!”
她刚才看到的不会是蛇信子吧?
如果是一条两条蛇,也就那样了,朝芽并不是很怕——毕竟她现在是一条小鱼,和蛇一样是冷血动物,不存在谁比谁阴冷黏腻的对比,但是在这片花木和藤蔓交织的领域里……很多很多蛇在一起,走路时一脚踩到一条蛇的话,就很让人糟心了。
“这是许愿植物岛,这是许愿植物岛,这是许愿植物岛……”朝芽小声地念了好几遍,才让自己摆脱了“身处蛇窟”的恐惧感。
这可是许愿植物岛哎!光是编写一个岛屿的副本,就要花很多很多钱了,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经费编写动物们的数据呢?
朝芽让自己强行相信了“岛上除了人没有其他动物”的结论。
但是……也有可能是许愿植物变异成了蛇啊?
她刚刚还见到蛇信子了!
才立下不久的心理建设一秒崩塌,朝芽撅着嘴,悄悄地靠近帛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帛菡的腿上,巴住不放了。
让帛菡前进的腿带着她走路什么的,是咸鱼必备技能啦!
朝芽完全没有抱小腿很羞耻的自觉,只觉得心里一阵安定——巴着帛菡这么可靠的人,她觉得世界的安全指数一下子提升了好多呢!
心里安稳了,朝芽便有闲心说话了,她直接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帛菡你刚刚看到蛇信子了吗?”
如果帛菡说“没看到”,那就说明她是在自己吓自己,这里根本不会有变异成蛇的藤蔓了!
“看到了。”
帛菡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听起来还有些僵硬,就好像是机器人在用帛菡的音色发声一样,让朝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只要是女孩子,应该就不会像她一样,对蛇这种生物不怎么害怕的——女孩子们应该是非常非常害怕蛇的!
——帛菡的声音僵硬,大概是因为害怕吧!
朝芽拍了拍帛菡的小腿,当作安抚:“没关系啦,肯定不是真的蛇的!”
帛菡并没有反应。
朝芽疑惑地仰头看她,发现帛菡的双眼发直,盯着前方的一角,就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景一样。
前面会有什么呢?难道是……藤蔓全部都变成蛇的场景?
朝芽顺着帛菡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眼前微微恍惚,视线所过之处的花木上,垂坠交错的藤蔓上,纷纷吐出猩红的信子,三角形的蛇头从藤蔓上抬了起来,树林折射的光慢慢游走,一瞬间,一整个树林里的藤蔓全数变成了盘在树梢的长蛇,冷冰冰的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朝芽:“……”
蛇树林啊这是!
朝芽有种幻想成真的错觉,眼前的一切,不就是她想象的画面嘛!
一片安静中,帛菡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
朝芽和四周无数盯着她的视线对视,心里十分无奈——这要怎么走出去嘛!
不过……为什么这些蛇只盯着她呢?
难道它们觉得鱼肉很新奇,从来没吃过想要试试?
不对不对,它们只是植物变的!怎么可能挑人吃呢?如果会吃人的话,那肯定会盯着她和帛菡两个人才对!
难道……
她抱着的不是帛菡的小腿?
朝芽被心里面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习惯性地打开光脑刷新了一下自己以防感冒,才抬头观察自己抱着的可能不是帛菡的“帛菡”。
帛菡的目光依旧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似乎有什么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但是她的表情已经不再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了,反而带着一种宽容而怀念的神色,与平常帛菡看见她时偶然出现的表情没什么不一样,都是深深沉浸在回忆里的、透过现实看到时光那一边的惆怅表情。
——帛菡总是沉浸在莫须有的回忆中。
朝芽不愿意沉浸回忆,也不愿意帛菡因为她沉浸回忆,再加上乘风炽对朝芽的抵触,让朝芽有所预感,所以就算心里对帛菡信任而亲近,在行事的时候,朝芽也是和帛菡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现在,沉浸在记忆里的帛菡是那么真实,朝芽确定自己抱着的是真的帛菡。
同时,朝芽也确定了一件事——帛菡看到的事情,和她看到的完全不同。
沉浸在不知名回忆里的帛菡突然往前踏出了半步,嘴里轻轻地喊了一个名字:“暮芽……”
就像是一颗种子突破了土壤,一颗石头落进了湖水,朝芽的心也因为这个名字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一时间,朝芽的耳边响起了很多的声音:
“爸爸妈妈的小芽芽们……”
“暮芽是晚霞漫天的时候出生的,朝芽则是黎明破晓时出生的,所以你们才一个叫暮,一个叫朝……”
“我是姐姐,你是我最爱的妹妹,我当然要照顾你啦!”
“全给你吃,开心一点嘛!”
“朝芽笑起来才是真的好看!”
……
纷纷杂杂的声音,明明是温柔的、快活的、有着能让人心情飞扬的力量,却让朝芽的心有一瞬间的揪紧——那样幸福的画面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让她以前回忆到的母亲冰冷漠然、才让她变成了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呢?
朝芽咬紧牙关,将那一个名字引发的海啸全数塞回脑海深处,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人了,不是吗?
在她没有那么多勇气、没有那么多坚强来面对那些蒙尘的记忆的时候,就让它们一直封存在她的脑海中吧!
朝芽重新看向四周。
原本与她的想象一样的蛇树林重新变成了藤蔓缠绕的树林,再也不见半个蛇信子了。
——这树林中大概有一株能够让人看到想象中事物的许愿植物,所以她想象着蛇窟,就出现了蛇树林,而帛菡和她走在一起,一定是想起了什么,才会喊出那个名字。
朝芽放空了大脑,控制自己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专心地考虑起该怎么把帛菡带出这个树林。
帛菡那么大个小孩,朝芽是没办法把她抬起来带走的,只能想想该怎么唤醒她了。
朝芽揪住帛菡腿上的一根汗毛,猛地一拔,帛菡只是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摸了摸腿,然后她不继续看着前方了,而是在树林里跑了起来,就像在追赶什么一样。
抱着帛菡小腿、处于疯狂颠簸中的朝芽:“……”
哦,她忘了,陷入许愿植物的幻境中时,会自动补充一些符合她想象的东西——比如她刚刚问帛菡是不是也看见了蛇信子,就有帛菡的声音自动按照她的想象回答了“看到了”。想来,她揪掉帛菡的汗毛,应该是被帛菡当作蚊子叮了。
按道理来说,帛菡应该是能够看见巴在她小腿上的朝芽的,但是,如果帛菡的想象中,朝芽并不是这么迷你的体型,而是一个和她等高的小孩,那现在的朝芽就有可能被当成了腿部挂件或者玩具,帛菡当然不会像刚刚朝芽观察她一样观察朝·腿部挂件·芽的表情。
朝芽只能努力让帛菡意识到她的存在。
朝芽用指甲在帛菡的小腿上划了一把叉,帛菡连看都没看,而是不停奔跑,按照幻境中的路走出了一个“z”字形;朝芽扯了扯帛菡的袜子,帛菡以为是错觉;朝芽把袜子撕出来一个小口,帛菡以为它被什么东西挂坏了;朝芽大叫帛菡的名字,帛菡觉得她的腿部挂件有些聒噪,给她按了一下脑门当作关机……
朝芽制造了无数小麻烦,帛菡却一路飞奔,追赶一个不存在的目标。
朝芽不知道帛菡在追什么,但在看见帛菡脸上的焦急时,她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小动作。
——身处于记忆里非常执着的某件事中,大概只有无法改变的“事实”,才能让帛菡的执着化为泡影了吧!
而当改变族无法改变一件事的时候,就是她清醒的时候了。
朝芽安静地当一个腿部挂件,再也不作妖了,反正她当一个作妖的腿部挂件,帛菡也不会理睬……
帛菡气喘吁吁地停在了花木与藤蔓组成的树林的边缘,再一次双眼发直地不动了。
朝芽:“……”
朝芽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不会有幻境影响的另一片树林,失望地扼腕叹息——就这么跑出去多好啊!
缓过气来的帛菡紧张地盯着另一边的树林,看向未知的空间,嘴巴微微张开,在眼眸一紧将要看见不愿见到的事情的时候,快速地说道:“改变——墙体不会倒塌……改变……改变?”
“我已经不是那个帛菡了啊……”轻轻地叹息飘散在空中,帛菡眼前的一切消散在薄雾中,露出绿色的现实来。
“你终于清醒了!”朝芽从帛菡的小腿上跳下来,“本来是小飞机带着我们飞的,现在是小飞机跟着我们飞了呢!”
朝芽就当作没听到、没看到帛菡刚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样,若无其事地迎接清醒的帛菡。
“我们重新确认一个光点,去找最近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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